又是一天晨曦到来,皖县城内已然掀起了轩然大波。
随着纪晟遇刺,凶手被擒的消息传出,城内大世家纷纷门关紧闭,深怕和这件事沾上关系。
毕竟,刘备军已经来到庐江这么久时间,纪晟在刘备军中是什么地位,百姓不知道,这些大世家如何不知道。
说简单点,那几乎就是打个喷嚏皖县都得颤一颤的存在。
更别说现在是遭遇到了刺客了!
但凡有点见识的世家都知道这一件事情不简单。
而事情也正如这些世家所想的一般,从清晨开始,便有大量军队开始在城内搜查。
一时间孙策军的细作被一一抓捕。
就连曹军的细作都抓到了几个。
听着门外的军队脚步声音,城内士族一时人心惶惶。
就在皖县主街道的一侧,一处宅院之中,步氏族人聚在了一处,面上均是慌乱不已。
只见一个俊朗青年在厅内来回踱步,声音焦急道:
“我早说那个小妮子是个祸害,趁早把她献出去,还可保的咱们家安宁。”
“现在可好,这丫头竟然去刺杀刘使君!”
“刘使君那是什么人物啊,那就是陶使君都要礼敬三分之人!”
“这丫头去刺杀刘使君,那还能好?”
青年话音一落,便有几个须发花白的老者点头道:
“子钦所言极是啊!”
“刘使君仁名远扬天下,岂是能轻易刺杀的?”
“若是
让徐州百姓知道了,咱们步家日后可就真的再难归乡了啊!”
在他们的中间,正坐着一个老妇人,身旁则侍立着一个妙龄少女。
但见其一身素衣,秀目有神,修眉端鼻,颊边微现梨涡,皮肤精益剔透,尤其精致。
这老妇人便是步夫人,少女则是孙权心心念念的步小姐。
步小姐本名步莹,因其父崇道家,故取字练师。
今年方才十八岁,与其母相依为命。
面对众人的话语,步夫人在一旁叹气,步莹也蹙着眉头,没有言语。
步氏,并非是庐江士族,而是徐州淮阴大族。
众人之所以会这么说,乃是因为他们本来就是徐州人。
当初曹操攻打徐州之时,屠城取虑、雎陵、夏丘等县百姓无数,杀戮众多。
亏得刘备赶至,又兼吕布偷袭了濮阳,这才让曹操退军。
因而徐州百姓心中刘备一直都是仁君的形象。
更别说之后屡次在徐州保境安民,虽然没有待多久,可徐州百姓对刘备是有好感的。
作为徐州本土士族的步氏,一旦传出协助孙家刺杀刘备,那别的不说,名声这一点可就坏了。
所以对于众人的话语,步夫人也无法苛责什么。
听得众人语气严厉了一些,便垂泪泣声道:
“诸位叔伯而今还说些什么,当初老妇人本还未答应这婚约,诸位叔伯就强自应了。”
“既是有婚约,那孙家
小妹也当是自己人,如何能不庇护?”
“如今既然事已至此,老妇人又还能怎么办?”
眼见母亲哭泣,步莹亦是垂泪,抚在母亲身旁回头柔着声音道:
“父亲本来早逝,家中大事全凭叔伯做主。”
“当初做主南下避祸的又是诸位,眼下出事推脱又是诸位!”
“早知道今日,当初又何必赶着送到这庐江来?”
“那小妹本是来玩乐的,咱们步家与有亲,如何不能庇护?”
“如今事已至此,诸位莫非要逼死咱们这孤儿寡母不成?”
乱世之中,女子之身最是身不由己。
虽然孙权对步莹心心念念,但步莹对孙权却没什么印象。
不过是通过步骘那边知晓,一群叔伯做主许下了婚约。
面对这等状况,她只能尽量和未来的小姑子打好关系。
那里能想到小姑子这么莽撞,竟然去刺杀刘备。
但问题的根源就在于他们本来和孙家是没关系的,既然一群叔伯想和孙家搭上关系,现在出事了却又来怨她们母女,这种事情实在难以忍受。
她语气虽然不紧不慢,甚至还有些温柔,但话语却如利剑一般。
随着她的视线扫过,方才还在叫嚣的众人低下了头去。
唯有她的大伯步成抚着胡须沉声道:
“不管怎样,现在事情是掩盖不过去了!”
“咱们就在城中,这段时间那孙家丫头没少出去,事情铁
定瞒不住!”
“索性咱们就是隠了这婚约之时,只说那丫头北上玩乐,子山让咱们负责接待,其他一概不知!”
“只要如此认定,想来刘使君仁义,应该不会与咱们为难!”
他这话语说出,一众老者均是低头沉思,那年轻人却直摇头道:
“哎呀,大伯父,眼下的问题不在刘使君啊!”
“此番刺杀对象虽是刘使君,劫持的却是那纪晟!”
“刘使君仁慈,那纪晟却未必会罢休。”
“若是此人计较此事,为了泄愤,刘使君未必就会放过咱们!”
“这...还当真难办啊!”
步成闻此,眉头一挑道:
“也不知这纪晟喜欢什么,到底又是什么态度,咱们又该如何是好!”
众人听着,再度低头沉思,步夫人见状,也只得再度叹气,抱着步莹不说话。
正叹气见,那青年看到了步莹,便是眼睛一转,急忙上前道:
“练师妹子,这一次要救咱们家,还得靠你啊!”
眼见青年模样,步莹还未说话,步成就道:
“子钦,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青年闻之,忙回头道:
“伯父,孩儿听说那纪晟年纪不大,应是还未婚配,必然喜欢美女。”
“咱们练师此番既然与孙家要毁了婚约,不妨以练师许给那纪晟如何?”
说着,他回过头来,看着步莹道:
“小妹,成与不成,全靠你了!”
步
成等长辈一听这话,均是眼睛一亮。
但终究碍于脸面,不好直言。
步成思虑了一会儿,便开口道:
“莹儿,你是个什么想法,只管说出来,不用担忧,伯父会仔细斟酌!”
而步莹听到了这里,美目之中露出了一丝绝望之色。
又一次,这些叔伯就像决定物品的去留一般,将一切基调已经定好,明面上道貌岸然问她意见,实际上那里容得反驳。
想到此处,她又是流下了泪来。
步夫人见此,心中一阵绞痛,急忙拉着步莹的手激动道:
“儿啊,你只管说罢,放心,你若不愿,老身就是舍了这条命,也不会再让你如此了。”
“不,母亲,孩儿愿去!”
看着步夫人的模样,步莹贝齿一咬,便微点臻首道:
“孩儿愿去,只愿如此,能全得步氏安宁吧!”
言罢,她脱开了步夫人的手,朝着堂外慢步行去,看也不看周围的步氏族人。
众人见状,亦是静静观着,没有言语。
砰!
而就在这时,一声巨响之中,大院的门已然直接被撞木撞了开来。
只见糜芳雷绪站在门口,身后带着大量兵马,还未进入,便一声大喝道:
“来人,给我全部抓走,敢有反抗者,杀无赦!”
一声令下,大量军士便朝着院内涌来。
看见此状,步氏一族老少顿时吓得愣在当场,脸色发白。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