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江郡,雷绪大营。
雷绪坐在主位上,虽然手上端着酒杯,眼前放着各色菜品,却是食之无味,心绪繁杂。
是的,雷绪这段时间很烦躁。
起因是因为整个淮南的慌乱局势。
自从寿春被刘备军夺取之后,九江郡北部被刘备军纳入了手中。
同样,南方李术陈兵皖县,防备各处。
如此一来,他们这些贼人就被限制在了寿春以南、皖县以北的狭长地带之中。
而他们这些贼兵,并非天生贼兵,以前可是袁术麾下的正经军队,之所以能维持到现在,就是因为淮南之地没人管,他们可以到处劫掠。
结果刘备和孙策两家一来,这南北两方面是去不得了。
中间的狭长地带竞争越发激烈。
短短半个月间,就他们与陈策、许干这些本土贼人可谓矛盾不断,死伤众多。
并且,雷绪不同于陈兰等人鼠目寸光,他是有眼光的。
在他看来,即便现在争取地盘赢了。
这些地盘的流民早晚也会向南北迁移,到时候,无论是孙策还是刘备他们都得选上一家来得罪。
偏偏这两家是他都不想得罪的。
因为刘备与袁术打了很多仗,胜败皆有,是两个老对手。
他知道,刘备此人作战勇猛,关张皆是猛将,一旦打起来凭他们这只溃军恐怕不是对手。
至于孙策,那更是不好惹的。
凭三千兵马就能平
定江东,岂是他们能招惹的?
故而思来想去,他这段时间连觉都睡不着。
正思虑间,忽然营外有人来报道:
“报将军,我军营外有一支官军正在行来,打赵字旗号,不明来路!”
“说是有事求见雷将军!”
这话将雷绪从愁绪之中拉了出来,他将杯盏放下皱眉道:
“官军有多少人?”
“敌军约莫千余人,已经至大寨门口!”
“仅仅千余人么?”
雷绪闻之,再度皱眉沉思道:
“赵字旗号,莫非是赵云来了?”
对于赵云此将,他并不熟悉。
但是寿春一战,一举攻下寿春,平定北方诸县,却让他不得不对之产生一定重视心理。
没想到他们还没动手呢,刘备军就先来了!
“走吧,随我出去看看!”
想着,雷绪索性站起身来,朝着大寨门口行来。
此时,雷绪大寨门口,赵云正警戒的看着前方大寨,心忧道:
“军师,咱们此举会不会太冒险了?”
“明目张胆前来便罢,若是雷绪真有坏心,云尚能脱身,就怕护不得先生啊!”
在他看来,这种千余兵马堵人营门是极为有风险的一件事情。
若是敌军二话不说冲杀出来,他可不认为自己这千余兵马能挡住。
“不会,子龙将军放心吧!”
纪晟闻言便是一笑道:
“此番将军不用入内,晟孤身前往就是。”
“将
军陈兵于外,敌军必然不敢动作,只需派两个随从就是!”
赵云一听,神色大变道:
“先生要自身前去,怎可如此啊!”
“吾意已决,不用再言!”
纪晟摇了摇头,索性回身道:
“谁愿随我入营!”
此话一处,身后军士们顿时面面相觑,唯有一个年轻士兵高举手道:
“小人愿随军师前去!”
纪晟定眼一看,只见其身材颇为魁梧,一张棱角分明的方脸上满是朝气,便是一点头道:
“行,就你了!”
他刚想问话,忽听大寨门上一声呼喝道:
“来者何人,本将雷绪在此,尔等来此何事?”
纪晟闻言,回过身来,见寨门上已然站着一众军士,其中簇拥着一个黑脸汉子,显然正是雷绪本人。
他见之一笑,悠然开口道:
“在下纪晟,字旭升,乃刘皇叔帐下从事,特来拜见将军!”
“纪晟?”
雷绪喃喃念叨一遍,心中越发疑惑。
这人他不认识啊!
可看着寨前确实有‘赵’字旗号,又是一沉道:
“既是前来拜见,何必带着兵马。”
“敢问赵将军可在此处!”
赵云一听,顿时朗声道:
“常山赵子龙在此!”
一声朗声呼喝,身后士兵纷纷动作一动,极为整齐,显得精锐非常。
雷绪见状,瞳孔一张,没想到赵云真的会来到此处。
但他得到的消息是赵云正
在寿春主事,如今亲自来到了这里,莫非是刘备已经来到了寿春?
思绪之间,便听寨下纪晟笑道:
“将军勿忧,此番前来确实是拜见,因路上贼乱众多,主公派赵将军随行护佑!”
“不过若是将军担忧,可令赵将军在门外等候。”
“在下孤身入营!”
“想必将军应该不会害怕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吧!”
如此说罢,纪晟回头对赵云道:
“子龙将军,现在立即后撤,一旦有事,只管退军,不用多言!”
赵云一听,忙惊呼道:
“可是军师...”
“勿言之,将军离去,在下必无性命之忧,将军若在此,雷绪必不敢开门!”
“这...也罢!”
赵云一听,只得一拱手,看着那个方才出来的士兵道:
“文向,务必护卫军师安全!”
那士兵闻之,便沉声道:
“将军放心,有盛在必保军师无事!”
交代了一番之后,赵云缓缓领兵退去。
“文向?”
纪晟听着二人之言,只觉得文向甚为耳熟,不由问道:
“你唤作文向?”
那士兵正想说话,却听吱呀一声,寨门已然洞开,雷绪站在寨上,面色凝重道:
“既如此,先生且入内一叙!”
说着便朝着寨下行去。
见得寨门洞开,纪晟也不再言语,信步前行,便朝着雷绪的营帐之中行来。
作为使者,讲究的
就是三个字,精气神!
一旦露怯,敌军必然轻视。
这虽然是他第一次作为一个使者出使,但基本功还是要做到位的。
那文向见纪晟迈步入内,也是毫不犹豫,持刀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大营之中,不一会儿就来到了雷绪的主帐。
一进入,就见雷绪已然拍好了一张案桌在其身侧。
不过与其案桌上的美味珍馐相比,纪晟的桌上就空空如也,只有一壶酒和酒杯。
纪晟见状,也不入座,再次来到了雷绪身前笑道:
“方才未看得真切,想必将军应该未曾听清,在下纪晟,自旭升,特奉皇叔之令前来,拜见将军!”
雷绪见此,端起了酒杯皱眉道:
“难道皇叔麾下皆是这等逞口舌之徒?”
“汝莫非来做说客耶?”
对于他们这等身份,刘备遣使前来,无非就是两个目的。
一个是想要招降他们。
第二,就可能是让他们离去。
不管哪个都不是他眼下能答应的,所以他的态度并不良好。
而纪晟闻此,则是摇头自得道:
“非也,特为救将军性命而来!”
嘭!
此话一出,雷绪便将酒杯猛然砸在了桌上,怒喝道:
“吾自拥兵过万,何须你来搭救!”
他这一声怒喝声响起,营外士兵纷纷拔刀而入,那文向自然也是怒目而视,拔刀相对。
一时间帐内气氛就降至了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