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江郡,寿春城。
正值夜间,高耸的城墙上正有士兵不断来往巡逻。
寿春可谓是扬州一等一大城。
自古以外,便为兵家必争之地。
及至汉末袁术称帝,建国仲氏,都城便是于此。
当初为了防备曹操等势力来攻,袁术不断将城池加高,直到现在,已然高达五丈,站在城下从下望去便能感觉到此城的巍峨耸立。
而在这时,城外远处林中,赵云等人已然依照纪晟的计策换上了曹军的衣装。
周仓看着前方城池高大,不由担忧道:
“赵将军,此城如此高大,我军当真可以夺取么?”
按照纪晟原本的计策,他们刚在白天袭取了西曲阳,带着大量辎重前来。
可周仓毕竟是黄巾贼出身,没见过大场面。
攻取安城那等小城还好,如今对上这等大城,心里也是有些犯怵。
听着周仓的担忧之语,赵云泰然自若道:
“元福不必心忧,先生之计历来滴水不漏。”
“在我前来之时,先生言说过,如今曹营诸将已成惊弓之鸟,这刘勋又贪财货,咱们只需运辎重前来,以增兵之名,不愁此人不开城门。”
“这寿春城虽大,兵马却只有八千,一旦敌军开门,他们防备不急,必被大败!”
“咱们且在此等待,等子时过后,敌军松懈,再行诈城!”
“好,便依将军之计!”
周仓听赵云说得清楚,便点头道:
“既是将军心有成竹,末将自当效力。”
“只是不知等会这辎重如何运送?”
“运在前面,若敌军识破,可以用辎重阻挡敌军!”
赵云虽然没怎么领军,但终究是性子沉稳,想也不想就说出了退
路。
周仓闻言,拱手便下去,准备让麾下开始装辎重。
如此,二人准备齐全,直到午夜过后,方才悠悠率军推着辎重前来。
然则大军还未至城下,便见一支长箭由上飞来。
随之只听城上一声大喝道:
“来人止步,尔等是何来路!”
听得这话,周仓急忙上前笑道:
“兄弟勿伤友军,咱们是自己人啊!”
“因是最近刘备贼寇汝南,主公担忧九江周全,特令满宠太守派军两千由在下领军而来!”
“我等运送辎重前来,便听刘将军调遣!”
周仓终究是在汝南和徐州边界徘徊了许久,一口关西口音已然变成了中原口音,兼之人又开朗,此时一笑便让人心生好感。
那城门守将见城下果然推着大量辎重粮草,兵马又不多,又穿着他们的军服,疑虑顿消,忙道:
“既是前来增援,何故晚上前来,待我禀明将军,再放尔等入城!”
周仓听着守将还要上报,顿时心中一紧,却还是开口道:
“军爷可快些啊,兄弟们赶了几日路了,车马劳顿,就想快些入城歇息!”
“知道了!”
城门守将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行下了城去。
周仓见状,有些忐忑的朝身后看了一眼,成与不成,就看这一下了。
假如能攻取寿春,他可算是跟着赵云立大功了。
当下抑制着心中忐忑,等待了起来。
而他不知道的事,这时,城内刘勋其实正在举行宴会。
刘勋其人不算有能力,但绝对老资格。
当初讨董联盟之时,他便是推袁绍当盟主的一员。
而后在袁术帐下,一直都是独领一军,坐镇一地,可称逍遥自在。
可惜后来败给了孙策,便投靠了曹操,负责防备寿春。
明面上寿春城是第一道防线,突出曹操的信任,实际上他很清楚,这是曹操脱不出手来,想要让他当炮灰。
因而投曹之后,他隔一段时间便要举行小宴,以纾解心中不爽。
这一日,直到午夜之时,已是醉成了一圈,独有刘勋还在笑道:
“诸位快喝,快喝啊!怎的都不动手了啊!”
他是喝高了,举杯邀请众人。
可看了一圈,都是歪七倒八,唯有一个文士正坐在末尾面色沉闷的倒着酒。
他一见此状,便笑道:
“刘子扬,说了几次了端起杯来!”
“再喝几杯,便可散会了!”
刘子扬,本名刘晔,本就是他的麾下谋士。
他投曹之后,刘晔就跟随着一起来到了此处。
听着这话,刘晔眉头一皱道:
“将军,切莫再喝了!”
“如今汝南刘备起事,南边孙策虎视眈眈,我军身处寿春要地,怎可如此懈怠啊!”
“若是丢了寿春,日后如何与曹公交代?”
“哼,怎么,又想用你那套教训本将?”
刘勋一听这话,便是眼睛一瞪道:
“平日你多说也就罢了,今日正值乐间,何故又来呱噪!”
因为当初孙策设计调他出城,唯有刘晔识破,他没听刘晔的计策,导致兵败。
从那以后,他就感觉刘晔说话像是在教训他一般。
现在趁着酒劲,又是怒喝道:
“你口口声声曹公曹公,不若现在就去许昌,何必在我这里屈尊?”
“将军啊!”
刘晔听此,心中也是一堵。
他好心相劝,没想到刘勋竟然不领情!
但他见刘勋已然喝得面红耳赤
,只得忍下闷气,起身道:
“将军许是醉了,在下身体不适,先行告退!”
“走,愿走便走,谁要留你!”
刘勋看着,亦是赌气冷喝。
可此声一出,忽听府外报道:
“将军,城外有一支我军援军前来,言说曹公担忧寿春不稳特来增援,运着大量辎重,想要入城休整。”
“哦?有援军来了?”
刘勋一听有大量辎重,顿时两眼放光道:
“他们带了多少钱粮!”
那守将闻言,忙拱手道:
“辎重极多,起码有一二十辆大车!”
“一二十辆大车?”
刘勋闻此,顿时大喜道:
“既是如此,快快快,让他们进城来!”
“将军且慢!”
刘勋话音刚落,正准备离去的刘晔便停下了脚步,忙问那将领道:
“大晚上的,运什么辎重!”
“他们可说清楚是谁所部,有多少兵马,从何处而来?”
守将忙道:
“回刘大人的话,他们言说是满宠太守部下,兵马不多,只有两千!”
“小人见他们是从东边而来!”
“满宠部下,东边而来?”
听到这里,刘晔心中的担忧少了一些,因为刘备军现在在西边,距离寿春十分遥远,主力应该过不来。
而孙策军则是要么在江夏,要么在丹徒。
有陈登在广陵防守,也没有消息。
而且他们南边还有重镇合肥,按理来说孙策也过不来。
不过出于一个谋士的谨慎,他还是对刘勋建议道:
“将军,此军来历不明,不妨等到天明再让他们入城!”
刘勋听此,顿时怒道:
“你不是身体不适么,只管回府休整就是,又来说道什么?”
“你倒是说这寿春
还有什么人会来?”
“便是刘备孙策,谁不是隔着几百里?”
“如今人家特地增援而来,怎可拒之城外?”
守将此时也是道:
“刘大人,我看城下那些兄弟确实疲惫,恐怕真是赶路而来,不好拒之啊!”
“这...唉,将军自行决定吧!”
刘晔想了一会儿,拱手便退。
直觉告诉他不该放人进来,但眼下刘勋不听他的。
再加上刘备孙策确实没消息,想想应该没有大事,他也不好因为这种小事和刘勋再起冲突,因而只得告退。
如此,刘晔一边回家,一边叹气,感慨自己命运坎坷。
先是年少成名,本想投靠曹操,却被大贼郑宝裹挟。
而后郑宝被他用计诛杀,投了刘勋,却也不是明主。
现在好不容易进入曹操麾下,却也因为汉室宗亲的身份不被看重。
如此碌碌无为,已经到了而立之年,竟然还要受这种鸟气。
越想他越难受,借着酒劲回到了家中,昏昏沉沉便睡了过去。
结果还没躺下多久,便听屋外一阵急促脚步声响起,随之管家的大声呼喝传了过来。
“老爷,老爷,出大事了!”
刘晔心中本来就烦,听闻此声便怒喝道:
“又是什么大事,连觉也不能睡了?”
可话音一出,便听管家大呼道:
“老爷,敌军杀入城了啊!”
“现在城内已经乱了!”
刘晔闻此,猛然起身,一拉开门便道:
“什么?敌军进城了?”
话语说出,他心中但觉被铁锤猛猛的砸了一下,脸色刷的一下变得煞白。
那些城外来运送辎重的兵马,竟然真是敌军?
可是,这敌军到底是什么来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