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季元也没见过那么多鬼,他静静地站在言兮的身侧,后背紧绷着。
言兮大人没有下令,她有办法吗?
言兮眸中闪过愠色,她看向恶鬼,右手一拉,恶鬼便被她拽至了身前。
龙季元吓得差点拔刀,看着言兮依然冷静的脸,又突然安了心。
言兮隔空扣住了恶鬼的脑袋,往上一提,恶鬼的头上就出现了几根白丝。
白丝被迅速地抽出,恶鬼开始嚎叫,凄厉的吼声差点让苏景晕死过去。
龙季元也不好受,更改了一下站姿和重心,让自己站得更稳些。
言兮不耐烦地开口:“安静。”
恶鬼的声音立刻停了,连那恐怖的嘴也没再张开过。
苏景扶着桌子站了起来,摸了摸自己的头,又好奇地去看那边是什么情况。
白丝被彻底抽出,变成了一个颜色偏灰的小晶石。
被抽完白丝的恶鬼就像垃圾一样被她随手扔在了地上。
她坐了回去,从乾坤袋中取出一块白布。
很小,只有手绢那么大。
言兮朝里输入一丝灵力,那白布腾地变大,飞了出去。
在变成合适的大小后,落在了言兮的正对面。
言兮摸了下晶石,晶石抖了抖,将储存的画面投在了白布上。
这不是投影仪吗?苏景侧着头袋想了想,他因为闺女的要求也买了一台,平时闺女和他老婆就用那玩意儿看看电视电影啥的。
白布开始放映……
白布播放的是柳五死前的记忆。
他出生在一个穷困潦倒的家庭,他是家中末子,上有四个姐姐。
他虽然是男孩儿,饱受父母偏爱,却也不得不在长大的过程中,扛起家中担子。
他从小就被父母教育,他的姐姐都是赔钱货,迟早是要嫁出去的。
于是他也慢慢养成了,这个世界的女人都是无用的想法。
从小他便瞧不起他的姐姐们。
他看不起她们灰头土脸脏兮兮的样子。
他看不起她们坐在家门口纳鞋的样子。
也看不起她们被父母训斥时,畏畏缩缩的样子。
到长大后,这种鄙夷逐渐掺上了怨恨。
他恨她们不用干农活,也恨她们吃他赚来的粮食。
他的想法愈发扭曲,到最后,他还会动手打没出嫁的姐姐。
每当看到姐姐被自己打倒在地,哭哭啼啼捂着脸不敢还手的样子,柳五阴暗的内心得到了巨大的满足。
对,就该这样。
你们都是没用的东西。
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后来,他爹娘都死了,他变成了当家的那个。
他把一个未出嫁的姐姐嫁给了村里的赌棍,把另一个姐姐嫁给了患有肺痨的富商。
他赚了不少钱,他姐姐跪在地上,哭着求他不要这么对她们。
他被烦得不行,一脚踹开了他姐。
他拽着他姐的头发,愤怒地破口大骂:“爹早就说过了,你们女的都是没用的东西,我还白白养了你们这么多年,你现在反悔是什么意思?想让我被人打死吗?”
“他娘的,早知道你是白眼狼,我就该让爹在你小时候把你卖了!”
他姐姐终于不敢再反驳了,抱着腿瑟缩在角落里小声啜泣,在一声又一声哭泣中洗脑自己认命。
出嫁那天,他姐姐安静得像个木偶,无喜无悲。
他就坐在他家门口,拿卖姐姐的钱买了好烟丝,一边抽着烟,一边乐呵呵地看着村子的人撒红纸。
再后来,他机缘巧合之下捡到了那面镜子,镜子告诉他这世界上有一种方法,可以让他长生不老。
那就是要他杀了女子后,吞食她们的生命,从而增长自己的生命。
以命续命。
他当下就心动了,可他不知道怎么做,于是镜子教他了。
他第一个杀的人,是住在村尾的寡妇,他半夜翻进她的家,悄然走到她的床头。
他看着寡妇恬静的睡脸,心脏躁动不安。
他攀上寡妇的床,掐住了她纤细脆弱的脖颈。
她惊醒了,恐慌地看着骑在自己身上,狠狠掐着她的男人。
她开始动用浑身的力气来挣扎。
而这种挣扎很快迎来了镇压。
男人早用腿压住了她的两边手腕,仍由她怎么蹬踹,他依旧不动如山。
柳五看着寡妇貌美的脸变得扭曲,因为充血而涨红,甚至发紫。
他嘴角抑制不住地勾起了一抹笑。
手部的动作更加用力,试图挤出寡妇喉咙里的剩余氧气。
寡妇发出断断续续地呃声。
白眼直翻,涕泗横流,还混着些血色。
慢慢的,她的挣扎越来越浅,越来越微弱。
最终她彻底停止了挣扎。
柳五在确认完她真的死了之后,翻身下了床。
他杀了人,这种认知让他脑袋发蒙。
他楞楞地看着自己的手。
那只因为用力过度,到现在还在发抖的手。
突然嗅到一股腥臭,他扭头看向床上的尸体。
她失禁了,在他掐死她的期间。
大小便淌了一床,恶臭难当。
她的脸上也糊满了眼泪,鼻涕和口水。
她的样子很丑。
但她的眉毛依然秀美,眼睛依旧乌黑,那张樱桃小嘴染了血丝,更加惑人。
她的样子很美。
柳五脑海中浮现了曾经寡妇闭门拒绝自己的画面。
那时他什么也没做,踢了脚她家的木门,便走了。
他的嘴角再一次勾了起来。
寡妇的死很快便有人发现了,村里多了很多传言。
有说是寡妇不守寡,偷偷找了情夫,这事儿肯定是情夫干的。
有说是山贼看上了寡妇的美貌,把她强了又嫌她不听话杀了。
甚至有说是寡妇的死鬼老公,看不惯寡妇风流成性,便把她杀了带下去。
大家都在议论着那个村尾死去的美貌女人。
众人猜测着她的风流。
众人声讨着她的不守妇道。
每个人都在指指点点那个莫名死在凌晨的女人。
好像她是个多么十恶不赦的人。
好像她的美貌就是她的罪孽。
没有人在意真相如何,只是口口相传着一个又一个香艳无比的故事。
柳五坐在小木凳上,靠在家门边的墙上。
一边抽着烟丝,一边听着好兄弟给他们讲着关于村尾寡妇的传闻。
他们聚在一起,时不时发出几声哄笑。
又或者某人伸出手比个下流的动作,换来其他人赞同的目光。
柳五坐在稍微靠外的地方,笑了笑。
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
他低下头,舔了舔干涩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