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未归,镇上的一切都让余欢感到熟悉又新奇,街头上新开了成衣铺,老板娘站在门口招揽顾客,满脸堆笑的解释自己铺子里都是都城流行的新款式。
余欢瞧了瞧,这里头不少款式还是自己当时为了挣银子和都城的成衣铺合作设计的。
“娘,我从都城带了织云锦,赶明儿送到这儿来,让人家给你做几件新衣,快夏天了,穿织云锦凉快。”
赵氏没听说过什么是织云锦,但一听就知道是价值不菲的布料,语气埋怨又高兴,“你这孩子,娘又不缺衣服,你挣银子也不容易,怎么老是乱花钱呢。”
“你女儿挣得银子,不都是给你花的。”余欢亲热的挽着赵氏的胳膊,笑嘻嘻的说道。
余颜眼含歆羡,她从小和爹娘不亲,从来没体会过这种和爹娘一块逛街的感受,也不知道有爹娘疼爱是什么感觉。
赵氏见余颜没跟上,回过头来喊她,“小颜,发什么愣呢,快过来。”
她冲余颜招手,余颜收敛了神色,赶忙小跑了两步跟上,也挎住了赵氏另一边的胳膊,她想,虽然没有爹娘疼,可缓解和赵姨娘对自己都极好,她
又有什么好自怨自艾的呢。
正逛的高兴,迎面而来两个不速之客,却是余颜的继母和弟弟余壮。
他们三人并未注意到对方,余壮却眼尖的认出了余颜和余欢。
“娘,那不是余颜吗?”
余壮一个大男人,说话却是阴阳怪气的,他虽然不认识余颜穿的是什么布料的衣服,可却看得出来,那衣服又软又滑,一定是极好的料子。
不像他们家,穿的不过是粗糙的麻布。
胡氏顺势看了过去,这一看不要紧,瞬间便嫉妒的双眼发红,她心思一转,拉着余壮迎了过去。
“哎呦,这不是小欢吗?”胡氏语气熟络的很,上去一把抓住了余欢的袖子。
三人没抵挡,冷不丁被吓了一跳,余欢赶紧将被抓的发疼的胳膊扯了出来,警惕的看着对方。
将近一年没见,胡氏比以前胖了不少,所说之前还算有点姿色,现在看也只是一个普通的村妇了。
乍见到余家人,那种来自记忆深处的恐惧,让余颜忍不住后退了两步,又见她欢姐瘦弱的身躯挡在自己面前,余颜心中也生出了无比的勇气,又毫不畏惧的站了回去。
“这位是?”
余欢像是不认识对方,发挥了十分的演技,半晌才行指着胡氏,回过头和赵氏说,“哎呀,娘,这不是大伯的新妇吗?差点没认出来。”
赵氏嫁到镇上来后,鲜少出门,也一直没碰见过对方,今日一见,她也险些认不出胡氏了,实在是对方胖了太多,那腰肢比自己这个孕妇还圆润。
胡氏听着余欢阴阳怪气的,心里不太得劲,又听对方说,“哎呀,胡大婶,瞧你胖的,小心我大伯移情别恋啊。”
当初胡氏是踩着余颜的亲娘上位的,仗着自己有点姿色勾引余家老大,余欢这话便是嘲讽她现在这身份来的不干净。
听的胡氏生了一肚子气,又不好发作,她粗着嗓门说,“我啊,总比那不要脸的寡妇强。”
听到她在这羞辱自己的娘,余欢顿时不高兴了,她如今也活不了几天了,什么糟心事都不想忍着,顿时伸出手来给了胡氏一个大耳光。
“嘴巴放干净点,否则把你打成猪头。”余欢冷下脸来,气势十足,一时间竟将胡氏吓傻了,半晌没有动作。
一旁的余壮不乐意了,上前来推搡余欢,赵氏担心女儿受欺负,上
前来挡着,差点被余壮伤着。
余欢吓了一跳,生怕赵氏动了胎气,如今五个月了,正是危险期,一不小心可就是一尸两命。
“十七。”余欢身边跟着暗卫,只是隐在暗处。
原本她没想把事情闹大,余壮这个五大三粗的小伙子竟然出手欺负几个女子,她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先是用银针给了他一下,又将十七喊了出来。
十七一身黑衣,还带着面罩,比余壮高出两个脑袋,一出来便吓得余壮快尿裤子了,又被余欢的银针扎了,肚子疼得恨不得在地上打滚。
“娘,咱们赶紧走吧。”余壮不敢再纠缠,生怕自己再挨一顿打,扭头就要走。
胡氏却不肯,她转了转眼珠子,转而看向余颜,“小颜,快过来让娘看看,你说说你,都是自家人,出来这么久,这不知道回家看看,你爹天天念叨呢。”
他爹会念叨自己?真是天大的笑话,余颜气笑了,“你才不是我娘呢,我娘就是被你害死的,我难不成要认贼作母吗?”
胡氏没想到一年不见,余颜的胆子这么大了,街上人来人往的,听到余颜的话,都对自己指指点点,胡
氏方才还挨了一巴掌,此时面上无光, 心中更是怒火滔天。
奈何十七像个铁柱子一样挡在三人少年,他一看就是能打的,胡氏又碍于这个不敢造次,吃了一肚子的闷气灰溜溜的走了。
三人高高兴兴的出来逛街,被这母子俩闹得兴致全无,反而生了一肚子气,索性也不逛了。
怕余颜胡思乱想,赵氏拉着她宽慰,“小颜啊,咱可不能再回那个贼窝了,你在姨娘心里,和欢儿一样,都是我的亲闺女,以后有什么事,都和姨娘说,老余家那些人,干脆就忘了吧。”
方才被胡氏欺负,余颜没觉得委屈,此时赵氏这么温柔的宽慰自己,余颜反倒鼻子酸酸的,她嫌丢人,不肯掉眼泪,只吸了吸鼻子,用力的点头说,“我知道,姨娘,你和欢姐都是好人。”
在余颜心里,余欢便是她的救世主,将她从那泥淖中拉了出来,她在余欢和赵氏这里体会到了从未体会过的亲情,这已经是何其有幸了。
如今她也嫁人了,夫家对自己也不错,从前的过往,于她而言不过是一场儿时噩梦,自己再也不想体验一次,干脆永远都不要联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