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知说着又开始摆弄桌上的食物,“呐,这个是桂花糕和驴打滚,大娘说是现蒸的,我看你不爱吃辣的,这些糕点可好吃了,我特地给你也买了一份,快尝尝。”
她又将一个纸包推倒裴灼面前,“这个是鸭舌,五香味的,当零嘴最合适,还有鸭脖子,三师兄之前有空的时候经常给我卤着吃,说出来你不信,我一个人就能吃个一大盆!”
裴灼就这么静静看着眼前的少女絮絮叨叨,“啊,这个麻辣牛肉你就别碰了,其实我也不怎么吃辣的,但是那个大娘太热情了,一直推荐我这个,实在扛不住啊。”
身边的人一直没有回应,南知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努力推销,她突然眼神一亮,看到了一边角落里的山楂锅盔。
想到裴灼早上对于糖葫芦的霸道,南知认定他必然喜欢这种酸酸甜甜的味道。
于是她看着这块山楂锅盔,伸出莹白的手指,用自认为十分合适的兰花指,把它拿了起来递到半空。
“来,灼灼,这个你肯定喜欢。”
裴灼看着眼前的少女缓缓露出疑惑的表情。
这个少女他一直以来都看不透,自从十年前开始就是这样,明明两人本就没什么交集,她偏偏上赶着招惹自己。
又是帮自己,又是送东西,还总站在自己面前出言维护,原以为她是同脑子里那个男人说的一样贪图美色看上了自己,但如今明明两人已经结为道侣,也不见她有任何行动,甚至是自己主动都被她一再拒绝,她到底是想做什么?
裴灼看着南知,安静了好一会。
就在南知觉得胳膊有点酸,僵硬着嘴角的笑容准备收回手时,裴灼突然出手扣住了她的手腕。
而后俯下身,就着她的手指咬了一口,这才松开她的手腕。
他伸出舌头,灵巧地舔掉了粘在唇瓣上的碎末,然后才嚼了几下,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嗯,好吃。”
南知半晌才愣愣的收回手,仍有些回不过神。
她只是想递给他而已,他怎么……
南知想到刚才少年嘴唇擦过自己指尖的触感,柔软温润,让她的脸一下子涨红。
她“腾”地一声站起来,强压着如雷的心跳假装镇定。
“我……马上要去晚宴了,我先回去换件衣裳。”
直到南知回到小院换完衣服,心里还是久久不能平静。
渣男误人,美男误事啊!
想到刚才跟裴灼靠得那么近,几乎是连他有几根眼睫毛都能数得清楚,南知还是有些控制不住地心跳加速
。
果然好女难过美人关,裴灼属实不地道。
眼见离晚宴还有小半个时辰,南知决定去园子里走走,顺便冷静冷静。
侍女引着南知走过穿堂便走上了抄手游廊,绕过一座拱门,眼前便豁然开朗。
处处皆是雕梁画栋,花树繁茂,另有曲水小溪蜿蜒而过,汇入前方碧绿湖水之内,美不胜收。
南知立在台阶上看过去,只见湖心之中有一个小亭子,亭中摆放着几张桌椅,一位青衣少年执卷坐于亭中,背影俊秀挺拔,看得出是个书生模样。
“那是谁?”南知仔细看了半晌,问向身前引路的侍女。
侍女年纪不大,朝亭中看了一眼便回过头来笑着答:“那是府上的表公子纪才恩,夫人的娘家侄子,进城求学的,暂时借住在这。”
南知点点头,“可以带我过去打个招呼吗?”
“当然可以,道长请。”
侍女恭敬地带着南知穿过长长的甬道来到亭子前的湖畔。
有两位侍者守在栏杆前,侍女上前说了两句就引着南知往亭子里走。
果然,越是靠近,那隐隐约约的妖气越是明显,南知不由停步站定,目光落在亭中正垂目看书的少年身上。
那少年约莫十四五岁,长发高束,正低着头
专心致志地写字,从南知的角度望过去,刚好可以看见他秀气的侧脸。
“道长,怎么了?”侍女走在前方看南知并未跟上,遂折返回来问道。
亭中的少年也被这句话惊扰,缓缓抬起眼向南知的方向看来。
他一对上南知的双眸,眼中就浮现起疑惑和惊慌,如同一只山野中的小兔,单纯又无害。
为南知引路的侍女见状立马上前解释道:“表公子,这是老爷的客人,苍山宗来的南知道长。”
亭中没有随侍之人,想必是少年不喜打扰屏退了侍从。看来自己来得冒昧,也难怪他反应这么大。
少年闻言倒是立马起身,略有些害羞局促地朝南知行礼:“晚辈见过道长,不知道长驾临此处,多有失礼还请见谅。”
“不要紧,是我打扰了。”
南知微笑着步入亭内,看似不经意地转了一圈,这才开口,“方才我远远地看见公子读书,不禁想到了修道之前的家中兄弟,这才过来看看,不成想惊扰到了公子,倒是我的不是了。”
“道、道长说哪里话。”少年十分害羞,却依旧极懂规矩,一边引南知落座,一边为南知沏了壶热茶放在面前,而后就站在原地,脸色肉眼可见地泛红。
修真
界虽然修士甚多,但普通人更多,这里强者为尊,修士在地位上就高人一等,特别是对于纪才恩这种毛头小子来说,能与修士说话就已经让他血液沸腾,恨不得狂欢尖叫了。
南知礼貌性地喝了口茶,这亭中妖气相比别处来说最为浓郁,但亭子已经查探过了没什么问题,看来问题就是处在眼前的少年身上。
南知放下茶杯,看着少年微笑,“你不必拘谨,我就是想到幼弟了,这才想同你说说话。来,你坐。”
修道之人看不出年岁,纪才恩不敢妄加揣测,只是看南知如此平易近人,这才缓缓坐下,但仍是低垂着眼帘不敢多看。
南知看着他的样子觉得可爱,忍不住轻笑一声,问道:“你来这多久了?家中可有兄弟姐妹?”
“来了一月有余了,家中有个弟弟,如今不过十来岁。”
“高堂尚在否?”
“在、在的,只不过父亲母亲如今都身体欠安,这才将我送来姑姑这儿。”
“原来如此,那你家中可有其他长辈?”
“还有个祖母同住,卧床已久。”
纪才恩有些狐疑地瞄了眼面前的道长,为何道长的问题跟前阵子在巷子口遇见的张婆子差不多?
可是姑姑说张婆子是个媒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