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重重倒在地上，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他的身体缓缓收缩，佝偻，一张看似英俊的面庞缓缓变幻，很快，他变成了一只佝偻着身子的老鼠。
站在前方的人忍不住揉了揉眼睛，惊讶道：“那是什么？呼延霄变成了一只老鼠？”
他不可置信地大叫起来。
众人的喧哗声戛然而止，但又很快再次掀起浪潮。
“呼延霄是一只老鼠！”
“啊！我还记得那呼延一族前段时日还有过鼠潮的！”
“那些老鼠不会就是他们的子子孙孙吧？”
“咿……真是恶心！”
“要不是这个神使杀了这呼延霄，这老鼠是不是还想吃了我们？”
“我们竟被一只老鼠压制了这么多年，冰霜女神是瞎的吗？”
“可不是，这样的冰霜女神有没有也是一样……”
……
叶轻听着她们的话题从呼延霄变成老鼠转到对冰霜女神的抱怨，再转到斥责。
他们本来是为冰霜女神的安危而来，但不过短短一刻，冰霜女神就成了他们声讨的对象。
叶轻冷眼看着这一切，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在涌动着，这一切，冰霜女神有什么错？
她也不过是被操纵的对象罢
了。
她忍不住想说出这一切的真相。
但只是前进了一步，一只大手便抓住了她的手腕，“人们就是这样，他们只信他们所看到的东西，所以不要相信人，他们或许有时会成为你的助力，但也或许会在最后一刻推你入深渊。”
他还记得当初那些拿着火把的人，眼睛里都是畏惧，嘴里喊着杀死恶鬼……
恶灵师便是这样，一步一步被排除在凌霄大陆之外。
叶轻猛然握紧了拳头，而后转过头，认真道：“你说的不对。”
辰翼微微愕然，又听叶轻说道：“你说的，不过是一小部分人罢了，大多数还是懂得感恩的。”
“那若是你帮了他们，他们又恩将仇报呢？”
冥夜凑过来，笑嘻嘻地问叶轻。
叶轻冷哼一声，抬手挥了挥拳头，“那就揍到他们知恩图报！”
冥夜瞪了瞪眼睛，旋即哈哈大笑起来，指着叶轻笑道：“不愧是你啊！”
这般说着，二人一同朝着众人行去，却未曾注意到他们身后的辰翼。
他站在原地，像一尊雕塑一般僵硬，瞳孔之中，夜色氤氲，逐渐地，占据了他最后一处清明。
他眼睁睁看着那个女子，
挡在众神身前，烬焱不断燃烧着，火光汹涌，她的笑容却依旧灿烂。
该死去的本是他。
那些人却围绕在众神周围，大声辱骂着她……
“什么凤神，明明是恶鬼一派罢了！”
“她是想烧死我们凌霄大陆的全部人！”
“杀恶鬼，诛凤神！”
……
那些人啊，真是世上最可怕的物种。
一张嘴可以说出最美的话，也能吐出最毒的刀子。
他们的信仰像水上的浮萍，转眼就会不见。
所以，辰翼宁愿不要那些信仰。
若是恶鬼能杀尽一切留住想要留住的人，那就做恶鬼罢了，做最强的恶鬼，便是令所有人厌恶，又有何妨？
也无人能撼动他分毫。
无人撼动分毫！
辰翼猛然握起拳头，双瞳瞬时被血色充斥，那就杀吧。
杀尽这天下人，便是一个清明世界了！
夜色瞬时降临大地，众人慌乱的抬头看去，只见层层叠叠的黑云将整个天幕遮住，寒风呼啸四起，仿佛是末日将要来到。
有人畏畏缩缩地向后退去。
“是……是冰霜女神发怒了……”
“我们怎么命这么苦啊，本就生在罪孽之地，如今连这点落脚的地方也快没
了……”
“怎怎么办，女神要毁了北地吗？”
……
他们慌乱无章的走动着，人群中纷乱无比，不乏痛呼声，惊叫声，还有对冰霜女神的咒骂和乞求。
叶轻想，他们变得真的好快。
但现在她没有功夫去想太多的事，因为她能感觉到如今的天幕之上，这一方天地之中充斥着极为浓郁的死灵之气，几乎不用她去吸收，死灵之气便已然往她身体里钻了。
但这对北地冰原的人来说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以他们的灵体来讲，死灵之气只会让他们的灵力混乱。
而且，叶轻下意识看向地上那只名为呼延霄的噬尸鼠，它已然挣扎着爬起身来，胸前仍插着那一柄匕首，只是那一双眼睛，却是充斥着鲜红的色泽。
整个北地冰原的死物开始渐渐苏醒，他们在地底猛然睁开眼睛，拨开冰冻的泥土，重返地面，无数的死灵之气充斥的北地冰原，足以支撑他们。
他们开始狂欢，鲜血是最好的色泽。
叶轻却皱起了眉头，死灵之气若是再继续多下去，北地冰原怕是将要成为第二个死灵之地了。
她担忧地看向身后，能掀起这样大的动静的，
除了死灵之神，她再想不出第二个人了。
只是辰翼却似是看不见她一般，瞳孔之中尽是赤红色泽，仿若两个浓郁的血池一般，满身暴虐杀气。
“辰翼，你怎么了？！”
她大声喊着辰翼的名字，想要靠过去。
辰翼血红的眸子微微晃动，却未曾在叶轻身上停留，而是落在了那些慌乱求饶的人们身上。
如今的他们已然没有半点之前的那副凶悍模样，只是那些从地下爬出来的枯骨，便已然能让他们心绪纷乱，鬼哭狼嚎了。
他有些怪异的扯了扯唇角，喃喃道：“该……杀……”
这轻轻的声音像是风声一般，扫过叶轻的耳畔，她的神色猛然一变，下意识看向辰翼看着的那个位置——正是冰封城的人们。
辰翼缓缓抬起手，一柄漆黑的长剑在他手中缓缓成型，他就这么轻笑着，抬手斩下！
无数的死灵之气像是海水一般，猛然被这一剑分割开，锋锐的剑光直直朝着那些慌乱的人们斩下去。
叶轻忽然想起那灵力巨人曾说过蝼蚁一词，她看着辰翼，心中也不由猛然沉了下去，大概在所有神眼中，这些人们都是任人宰割的蝼蚁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