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念彷徨无措地连连点头。
她对裴煜的恐惧已经达到了近乎只要看见他就想拔腿就跑的程度。
那次在地下囚笼中给她带来的阴影是莫大的。
“娇娇,你们一定要保护好我。裴煜肯定会查到我头上的。我不想再回到那个地方了。我真的很害怕又被裴煜囚禁起来。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根本没有正常人的思维和逻辑。”
沈娇娇攥住钟念一直发颤的手,轻声安抚着:
“念念,你别怕,我在这里。你跟着我一起回楚玄的别墅里。等事情告一段落后,我们再回华国去。你不会有事的。而且,说不定对面不是裴煜呢?”
她虽然不知道裴煜对钟念到底做了什么。
但想想裴煜对月月发疯的劲儿,她也隐隐约约地能猜到定然是把钟念往死里折磨的了。
还记得钟念从前在她与月月面前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态度,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而现在,倒是像一个受了刺激的病人......
钟念眼里噙着泪,氤氲着水汽的双眸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恐惧。
她无知觉地缩成一团,宛若一只受了惊吓的小狐狸。
“娇娇,我真的会没事么?裴煜会不会让人来杀了我?他上次就想杀了我。”
钟念几乎哭成了泪人。
都是她的错。
如若不是她当初因为荣华富贵去招惹裴煜,也不会落得现在这样的下场。
换句话来说,她今时今日的结局都是咎由自取。
“你现在就跟我们回楚家,好不好?我和楚玄不会让你有事的。你信不过我,还信不过楚玄么?”
沈娇娇声音轻柔。
她对钟念是有恨的。
如若不是钟念,她与月月也不会落得这样的田地,更不会被残害至此。
但时至如今看到钟念仅仅因为提及钟念就被吓得失魂落魄的样子,她又忽然释怀了。
钟念已经遭受到了她应有的报应。
落得这样的结局,对于她来说或许就是最大的惩罚。
“好。谢谢你们。我们现在就走好不好?我好怕裴煜等会儿就冲过来找我了。”
钟念用袖子胡乱地擦拭着眼角的泪水。
她望着身旁的沈娇娇,眼里带着恳切与希冀。
只有她知道裴煜是一个多么恐怖的人。
那个囚牢,简直就是最血腥、恐怖的存在。
当初若不是裴煜专心讨好月月,她怕是要被折磨的脱一层皮才能出来。
待在里面的人,不出一个月都会精神失常,彻彻底底沦为一个任人打骂、宰割的两脚羊。
裴煜要是发现是她做的,一定会立马派人冲过来的。
“好好好,我现在就带你走。你别怕,我们现在就去楚家。”
见钟念已经情况不对劲,沈娇娇拉着沙发上的女人往外走。
一直候在门口的楚玄,回转过身望向两人。
“娇娇,这......”
楚玄的视线落在钟念的身上,眼里带着疑惑。
在裴煜还和钟念交往的时候,钟念一直都是娇滴滴的大明星。
今日这样畏畏缩缩的模样,他还是头一次见。
“钟念情绪不太好。我要把她一起带回去照看着。”
沈娇娇语气不冷不淡,望着男人的眼眸里没有任何的波澜起伏。
楚玄心中一痛,只是胡乱地点头。
“既然娇娇决定了,那就带回去吧。”
刚刚两人在客厅里的谈话声,他其实听了大半。
直到现在,娇娇依然没有原谅他。
娇娇一心想回到华国,从他身边逃离。
他面露苦涩,忽然觉得这世界当真是可笑。
既然给了他无尽的荣华富贵,为何不干脆连同心爱之人也一并的赋予他。
不过,他终归还是比裴煜幸运一点的。
裴哥一步错,步步错。
从认错嫂子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是孽缘的开端。
他们二人之间已经没有了回头路。
而他与娇娇却还有回旋的余地。
楚玄带着钟念一同驱车回了楚家别墅。
三人没离开多久,江至奉裴煜的带着人拜访了苏心玉。
“苏姨,新年好啊。”
江至提着大大小小的新年礼盒放在了客厅的桌子上。
他眼神疲惫,身形消瘦。
前天裴总本来都给他放了十天的假。
结果今日,忽然又把他找过来让他把钟念丢回囚牢里。
不过看在十倍日薪的面子上,他还是欣然前往。
苏心玉勉强地扯出了一抹笑。
“江秘书,您来这里也不知会一声。瞧瞧我,竟然什么也没有准备。您不会怪罪吧。”
她倒了一杯茶,小心翼翼地呈递给江至。
钟念前脚匆匆离开,江至后脚赶到。
苏心玉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弯弯绕绕。
裴煜这是想要念念的命。
江至接过茶杯,双眼扫视着偌大的别墅。
见别墅内好像只有苏心玉和一些佣人,他带着谦和的笑出声询问:
“不会怪罪。钟念小姐在么?裴总找她有一些事。”
今日裴总发了好大的脾气。
大有一种要把钟念关在囚牢里折磨一辈子的感觉。
虽然那个地方确实很恐怖,但他也只是一个奉命行事的。
裴总怎么说,他就怎么做。
“念念啊,念念我也不知道她去哪儿了。这死丫头,一大早上的就跑的不见人影了。江秘书,是不是念念又惹了什么事情出来?”
苏心玉倚靠在沙发上,眉眼里虽带着笑,却笑的格外牵强。
临近新年,本该是家家户户团圆的日子,她的念念却被迫离家出走。
当时看着三人离去的身影,她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裴煜就不会那么轻易地放过她们。
为了钟庭月那个小贱人,他将念念折磨成那个样子还不够,现在甚至还对念念想要赶尽杀绝。
她可怜的女儿,被这么一个男人盯上,真是遭了一辈子的罪。
江至双手交叠放在腿上。
他皮笑肉不笑,眼神里带着危险的寒芒。
“苏姨,既然钟念小姐不在,那您跟我们回去一趟吧?”
毕竟跟着裴煜这么多年,基本的察言观色的技能他还是有的。
很明显苏心玉是知道钟念到底在哪里的,只是不愿意说出来罢了。
裴总早就料到这一点,所以特意嘱咐,如果钟念跑了,那就把苏心玉带回来。
如果苏心玉也跟着一起跑了,那就把钟家给烧了。
苏心玉吓得面色煞白,甚至唇瓣都在微微颤抖。
“江,江秘书,您这是干什么啊。您这是犯法的,您怎么能这么做呢。我确实不知道念念在哪里的嘛。”
她不安地攥着手,心慌到了极致。
江至约莫带了五十多个保镖,她这里的保镖和佣人加起来也才二十个。
何况她一个弱女子,根本无法和江至抵抗。
如若江至强行要将她带走,她根本无法反抗。
“苏姨,这件事你要不跟我们总裁说说吧。我就是一个打工的,又没有什么决定权。你跟我在这里说是没有用的。总裁说了,如果钟念小姐不在,就把苏姨你带回去。苏姨,跟我们走一趟吧。嗯?”
江至将茶杯放下。
他站起身,面上带着温文尔雅的笑容。
苏心玉看着眼前这个跟玉面狐狸一样的男人险些跌在地上。
江至和他主子裴煜都是魔鬼一样的人物!
她抬起头,颤颤巍巍地问着:
“是不是只要我说了念念在哪里,我就不用跟你们走一趟了?”
那一日,她是亲眼看着月月从那个鬼地方出来的。
精神恍惚,被折磨的不成人样。
过了两、三个月念念才从那场噩梦里缓和过来。
“苏姨还是太天真了。我们总裁说的是,只要钟念小姐不再,就要把你带回去。苏姨是自己跟我们走,还是我强行带你走?”
苏心玉的心跌入了谷底。
她瘫坐在地上,宛若一个骤然失去了灵魂的疯子。
想到钟家的产业现在全都在自己手上,她仍旧不死心。
“江至,你,你去和裴煜说说。我,我现在钟家的掌舵人。如果裴煜要和钟家合作,不管是什么合作,我都愿意接受。”
哪怕是损伤钟氏集团利益的合作,她也愿意接受。
她不愿意去那个鬼地方,更不愿意承受无止尽的折磨。
江至仿若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
他冷笑一声,声音再没了刚刚的温和:
“苏姨,您觉得我们裴总稀罕和钟氏集团达成利益往来么?裴总的产业遍布全球,想要抢着合作的比比皆是。钟氏集团一个二线财团,甚至都不能和我们裴总出现在一个手机屏幕里。您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寒冷的声音宛若恶魔使者的低语。
苏心玉心防彻底被击溃了。
她跌跌撞撞地从地上爬起来,逃也似的往二楼爬。
“你们,你们快给我把他们赶出去。我,我大大有赏!”
女人站在二楼的拐角处,仿若已经穷途末路。
别墅里的佣人挡在了苏心玉的身前。
下一秒,江至拿出了手枪。
身后的黑衣保镖们齐刷刷地掏出了黑色的枪支。
枪口对准了二楼拐角处的几人。
刚刚还视死如归的佣人与保镖们瞬间吓得疲软。
“夫,夫人,不是我们不想保护您。只是,他们有枪啊。我们血肉之躯,怎么可能和这些人殊死拼搏。”
“是啊,夫人。我们也很想保护您,但实在是因为这些人有枪。虽有心,而力不足。”
二十多个人宛若惊弓之鸟一般退散,独留苏心玉一个人被五十多把枪抵着。
裴煜和裴煜身边的人都配备枪支这件事她是知道的。
但她没有想到的事情是,这些人竟然胆大包天到这种程度。
不仅敢私闯民宅,还敢堂而皇之地把枪掏出来。
“你们,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女人艰难地咽了咽口水。
她死死地抓着楼梯的扶手才不至于让自己跌在地上。
五十多把枪的压迫性太强,以至于让她一时之间竟有些招架不住。
“夫人,我刚刚就说过了。您跟我们走一趟,我们家裴总有请。”
江至收起了枪。
脸上仍旧挂着那副温和的笑容。
人畜无害的模样,让人甚至根本无法与那随手就掏出枪的人联系起来。
“裴煜有什么事情不能给我打个电话么?为什么一定要我过去一趟。我去了,是不是就不能活着回来了?”
苏心玉仍旧不死心。
但凡是有一点点的余地,她都不想跟着这些人离开。
“怎么会呢?苏姨把我们总裁想的也太坏了。我们总裁好客又温柔,怎么会让苏姨回不来。苏姨放心,总裁只是想接您过去吃一次年夜饭罢了。裴总估计要等不及了。你们几个把苏姨带下来。”
话音刚落,早已蠢蠢欲动的保镖们拿着枪直接将楼梯上的女人给架了下来。
苏心玉奋力地挣扎着。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你们这是私闯民宅!你们还绑架!江至,你们裴总犯法了你知不知道!”
“知道啊。然后呢?裴总想遵守,那就是法律。裴总要是不想遵守,那只不过是一纸空文。苏女士混迹商场也有一年多了,连这件事也弄不明白么?”
江至冷笑,居高临下地望着被扣押的苏心玉。
“你们,你们,真是没有......”
“把她的嘴堵上。”
“是。”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绑着苏心玉上了车。
家中的佣人刚想掏出手机报警,江至停住步子。
他转过身,死死地盯着拿着手机的佣人。
“你应该不想让你的儿女在M国活不下去吧?”
仅仅只是一句话,瞬间就让那人又将手机放回荷包里。
佣人慌忙点头,做了一个用拉链将嘴巴缝合的动作。
江至满意地离去。
苏心玉被关在了地下囚笼中。
囚牢里关押的大多都是之前与裴煜结怨的人。
他们被折磨的不成人样,基本上都是残缺之身。
苏心玉缩在阴暗又潮湿的墙角,心中的恐惧愈来愈浓。
难道她也会被裴煜折磨成这个样子吗?
眼泪大颗大颗的往外掉。
她怕疼啊!
哪怕是跟着钟厌离,她也没有遭受过这样的屈辱。
跟她一同被关押的人也不知在这里待了多久。
他们双眼空洞,仿若一个个失去了灵魂的躯壳,只为了机械地残活在这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