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起来，天气依旧不好，天空是灰色，让人感觉有些低闷。
喜歌比不上乡里人，看天吃饭，看得久了，已经悟出门道。老人会根据云彩、动物、草木变化还有历法日期，可以把天气变化预测得八九不离十。
空气中大量的湿度和低气压导致的压迫感，这熟悉的感受确实是暴雨来临前的感觉。
大雨将至。
二伯娘家很高兴，家中田地种植的都是高粱，再有大半个月就会成熟，可以收割、晾晒、收入仓房。
秋雨早点落下，就会早点转晴，等土地都晒干了，农家人就可以磨刀开镰，备好秋收工具，看着谷穗时候到了，下场收割。
一场秋雨一场凉。
带走夏天遗留下的燥热，再添几分秋天的凉意，农家人干活也能少遭几分罪。
时间紧迫，若是被大雨困在村里，馄饨铺开业的事情就得要延后，城里的几个孩子也会担心。
况且，昨天费劲精力才把高氏的事情安顿好，继续留在村里，万一高氏又变了，就要纠缠撕扯一阵。
对于高氏，喜歌不是她真正的儿媳妇，不怕她。即使她变成一个老年丧子的可怜母亲，喜歌也没有多余的情绪去同情她。
奇葩而糊涂的人，对身边的人而言，她的破坏力大于真正的坏人。如果她就是纯纯的坏，顾大有不会到死还对母亲怀有感情。
顾大有能逆袭成功，就绝对是个聪明人。喜歌和两次和顾大全交锋，明显看出这就是一个志大才疏，没脑子的小人。顾大全以前的算计能成功，都是顾大有的退让。
这份退让源于对高氏的感情，顾忌母亲，一直接济顾大全。
如果高氏就是一个坏人，顾大有大概会果断些，和顾大全家划清界限，不会再给钱。也不会因为借给顾大全太多钱，而导致自家借钱庄的钱，最后突然死亡，给未亡人留下一个烂摊子。
让喜歌不幸捡到这个烂摊子。
喜歌不会给自己找事，接受高氏一起生活，要是高氏一直保持这种状态，喜歌会帮着多照看些。
要是又糊涂到其他极端，喜歌就带着孩子们搬走，远离这些极品。
不顾二伯娘家的挽留，喜歌执意带着儿子回城，“二伯娘，多亏你一家的帮忙，就是那二亩地租子就有劳大河哥了。”
二伯娘真心实意的说：“客气啥，小九那事，大河有法子治他，到时候拿到粮食，我就让大河给你拉到城里。”
“这可是帮了大忙，到时候，二伯娘和嫂子一起来。”喜歌贴着二伯娘的头小声说：“那会，我家馄饨铺应该开了，可要去铺子里尝尝呢。”
两方客气挽留，道别。
顾大河从村里借了牛车，送母子两人出村上了官路，可巧才走五六里路遇见一辆去县城的送货的骡车，瞧着还能再坐两三个人。
商议好价钱，顾大河看着母子两上车，调转牛车回村。
确实是幸运，怕老牛淋雨或者困在城里，顾大河也只能送她们十来里路。路上要是搭不上车，喜歌就得徒步回城啦。
今天运气一直很好，头上顶着黑压压的云，随她们一路进城，直到入了南城门。
呼隆隆一阵雷声，大雨袭来。
车夫就是到骡马市送货的，好在骡马市就在南城门附近。听见雷声，心疼地拿鞭子催促骡子，紧赶慢赶躲到货主家避雨。
二伯娘给的两个斗笠派上大用处了，斗笠帽檐宽大，几乎能护住上身，是以，两人上半身的衣服还是干爽的，但下半身和鞋子都已经湿透了。
雨太大，没急着回家，喜歌从主人家要了两碗热水喝。
雨来得太快，街市上还有些人赶不及回家，都就近在屋檐下避雨。无事可做，左右几人开始讲身边的稀奇事。
闲着无事，喜歌竖着耳朵听闲话，从他们嘴里听到了一件新鲜事，不过他们不知道，这事的凶手就在他们不远处。
前天晚上，喜歌去吓唬石家兄弟，干完事回家，折腾得晚，第二天起得也晚，没去打听结果就和贵哥去顾家村。
还不知道效果这么好。
石头在外面过了一夜，清早估摸着爹和叔叔已经出门了才回家，到家看门上没有挂锁头，知道人没出去，又磨蹭到街市上热闹了再回来，门上还是没有挂锁头。
听着里头很安静，想是没法再躲，认命般地叫门。
没有回应，倒是有邻居出来，把昨晚听到的吵闹声告诉石头，像是打架了。
县城闲人多，有人帮着喊门，依旧没有回应。
“门从里头闩着呢？该有人的，不会出事了吧？”有人提出疑问。
石头就是靠着两人才能留在县城，可不想回村里干活，当下就慌了，立马翻墙进去。
“爹啊，二叔咋啦呀？”
带有哭腔的声音传到门外，闲人们也急得不行，啥情况？想知道。
拍门叫喊，“石头，怎么回事，快开门啊。”
石头没遇见过这个呀，也不知道该咋办，只会听别人吩咐行事。
打头的人，走到门口就伸手捂住鼻子，“这屋里都是屎尿味啊！真臭。哎呦呵！打死人了。”
两人先是打一架，又被喜歌和贵哥打，脸上确实是红字青黑颜色都有，看着就是被打惨了。
“哇！”石头被吓哭了，爹和二叔就是表面的兄弟情，打成这样真有可能。
有胆大的不嫌脏不嫌臭的，跑过去伸手探鼻息，“有气，没死。”
闲人们纷纷上场，展示本领，有浇井水，有掐人中，有喂锅灰的，还有人出主意“喂尿”。
都是有真本事的人，石大、石二被刺激醒了。
只能庆幸现在还是七月天，不冷，两人穿着尿湿的裤子在地上睡一夜没有冻死，还剩几口气。
昨夜的所听所见过于震撼，脑子里都还是闭眼前看见的画面。两人像提线木偶一样被人扶着坐起来。
石二话还没有说，眼泪就下来了，嘴巴翕动，配上他带伤的大粗脸。
真是没眼看，要是这些出现在姑娘的脸上，别人看了保准怜惜，在他脸上，闲人看得只想吐。
石大不愧是老大，比石二要强，他还能抬起手去指石二。
满脸惧怕，颤巍巍开口道：“人是他杀，不管我的事。”
语毕倒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