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屋热乎，两男一女有些拘束走进来，听到要量尺做衣服，他们一下没了之前被调侃的敌意，而是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这些人听说是上京来的，一看那穿着那气质，就知道不是什么普通人。
他们就一个小戏班子，说白了，就是讨饭吃的下九流人群。
哪有需要他们唱，他们就在哪里唱。
别管是喜事还是殡葬，只要给钱，他们就演，就唱。
他们自己都有点看不起自己，更别说此刻能享受一次贴身制衣的过程了。
这种级别的服务，应该只有那电视上的戏曲大师才能享受到吧。
感受到了几人的局促，郝一靶笑着安慰他们。
“没事，我们也不是什么大师，你们放松就好了。”
他掏出软尺，郑大宝的身材不高，但很结实，皮肤晒的黑又粗糙，其实看起来更像是田里劳作的汉子。
唰！
软尺抻直，靠的近了，他甚至能闻到男人身上传来的一丝丝汗臭。
郑大宝有些紧张，他想起来自己这几天没换过秋衣，每天练功都出汗，身上味道肯定不好闻。
汉子不好意思的扭动两下，却看到郝一靶神情温和。
“不用紧张，放松就好……戏服不会很修身，所以不用憋气。”
年轻男人长的俊俏，明明像个贵公子一般，但此时在他身前身后忙来忙去，却没露出丝毫不耐烦和嫌弃来，不仅让郑大宝放松许多。
郝一靶速度快，五六分钟就量完了身上，接着他又张开软尺，在郑大宝头上绕了一圈。
“你的盔头也要做，所以头围什么的，我们也得量量。”
郑大宝听着，眼神惊喜，却赶紧攥拳憋住。
以他的尺寸做的盔头！
真正的盔头！
平时他只看过那些大剧团里的名角们有，根本不敢想自己也能有！
怀着激动的心情，郑大宝放轻呼吸，生怕惊扰了小师傅。
三个人，一人负责一个，很快就结束了量尺，秦雾向几位老师道谢，让他们去休息，然后三个人走了出来。
“怎么搞？”郝一靶问。
“难搞！”秦雾郑重其事。
“搞不懂！”宋嘎挠挠头傻笑。
……
郝一靶果断打开系统，解锁了【特殊服饰】
【叮！请在以下服饰中选择一项……】
【内衣；婚礼服饰；殡葬服饰；戏曲服饰……职业服饰。】
【叮！解锁戏曲服饰！】
蓝色光幕中，图纸页面瞬间出现了一大批灰色的图纸，郝一靶看着都眼花缭乱。
但他动作没停。
‘系统，帮我筛选戏曲类的名师课堂。’
【收到，检索中……】
郝一靶抬头看向秦雾。
“我中午休息一会，咱们下午开始构思？”
秦雾犹豫了下，但还是点点头。
他看着郝一靶和宋嘎进屋，自己则去了一楼大堂。
宋嘎睡眠质量好，躺下没几分钟细小的鼾声就起来，郝一靶则心神沉浸系统，系统给他提供的选项里，他有两门比较中意。
一门是【戏帽技艺】，另一门是【戏服制作】
这两门课程相辅相成，但一门讲的是头，一门讲的是衣，对他来说，短时间内，两者不可兼得，他只能先选择其一学习。
两门课程老师，虽然他知道也是前世地球人，但上面写的，他一个都不认识。
沉思几秒，郝一靶快速决定，接着闭上眼睛，一步踏入名师课堂的黑暗世界。
唰！
眼前黑暗散去，一阵莹莹微光从前方传来。
郝一靶向前走去，耳边传来咿咿呀呀的吟唱，高低的腔调震颤，让他几欲精神迷幻。
前面光线渐亮，他加快步伐，终于在那戏声即将震破耳膜时踏入了那老师的空间。
漫天蓝灰色，虚空中大大小小的光团漂浮，莹莹光芒五彩斑斓，郝一靶细细看去才发现那竟是一顶顶华丽的戏帽！
红绒球点睛，鸡翎舒展的七星额子；珍珠颤颤，碧光玉华的凤冠；华丽庄严的九龙冠……
每一顶精美至极，郝一靶光是看着，都被上面繁琐细致的工艺所倾倒。
而能做出这样戏帽的大师，竟然教授的也只是B＋级的课程。
“老师。”
郝一靶学了个四不像的拱手，以表尊敬后才抬头正视在坐在案几后的老人。
董涛山大师。
一门心思做戏帽，做了50多年的大师，即使在前世也是鼎鼎有名的民间手艺人。
董大师看着稚嫩的年轻人，并没有什么架子，他微笑着说。
“能愿意学做头面……很难，但年轻人愿意学，我也会教的又快又好。”
他一招手，上面几团光华飞下来。
“戏帽，主要分为盔，帽，冠，巾四种，此外还有角儿们戴的水纱，雉尾翎，甩发，髯口等……多用纸板，铁纱底涂胶、油漆……”
他一甩手，桌子上的工具便‘动’了起来，转眼间，一个胶皮泥袋稳稳出现在手上。
他一遍说着，一边手中功夫不停。
“盔头制作有20多道工序，沥粉这道工序最见功夫……做好了，龙有龙样，凤有凤样，如同行云流水般自然……”
沥粉这道活，董大师握起一个漏斗一样的小管，像挤蛋糕拉花一般，在剪裁的凤凰纹样纸板子上描边儿。
几个动作后，立体感极强、活灵活现的羽翼便‘凤临人间’。
“……剪样，制坯，拉花，沥粉，点稠，装配，这些无不是手工完成……”
等待沥粉风干的时间，他又捻起一颗润白珍珠，开始串珠。
“盔头做工细，是纯纯的手艺活，所以你学起来，不但要了解戏，还得了解角儿！”
“同一出戏，每个剧种，每个角儿表演起来，都是不一样的方式，所以大到版型颜色，小到一根珠须，一颗绒球！我们都要花心思！自己绘图设计！”
郝一靶看着那双手，虽然上面长满老年斑，但指骨瘦白，指甲干净，做起活来又快又利落，如同老电影一般令人赏心悦目。
随着他边做边教，绕是郝一靶也被吸引沉浸下去。
……
一个多小时后，捏着图纸的秦雾终于忍不住了，他猛的推开房门。
“靶哥！该起床工作……嗯？”
房间内，郝一靶正在穿鞋，和上午的精神不振不同，现在他好像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一般，精神焕发！
“正好！”
他一巴掌拍在宋嘎屁股上。
“起床了！咱们去研究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