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我做件事!好,谢谢!”司楠挂断了电话。
回到家里,客厅只有一盏落地灯亮着,这是阿姨特意留的,家里还有人没有回来阿姨在走的时候就会留一盏灯。
司楠回到冷冷清清的家,这个家似乎从来没有热闹过,曾经她和母亲和司晨三个人挤在一个小房子里手里捧着母亲刚烤好的红薯,一边说笑着一边剥着红薯皮,啃着甜甜的红薯看着对方脸上因剥皮蹭到的黑色的红薯皮而弄脏的脸笑得合不拢嘴。
那个时候一家人最大的烦恼就是没钱,实在是太穷了,红薯不是他们的零食而是价格便宜的主食,不用炒菜不用煮饭,菜市收摊时两元钱可以买到一大堆买剩下的红薯仔,两块钱可以买到很大一堆,可以蒸可以煮也可以烤,一味三吃,有时候一家人几天都会吃这个,偶尔也会换一些土豆或者绿叶蔬菜,反正徐芬会根据晚上菜市场收市里有什么便宜买什么,也会挤压一些钱出来,一周吃上一顿肉。
那个时间的司楠还徐小婷,她不怕吃这些,这样不会长胖,不会被人叫北极熊,唯一的缺点就是爱放屁,对于一个二十岁的年轻女孩来说,在公众场合放屁才是她最大的困扰。
然而现在的他们,一家人住在这么豪华宽敞的家里,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去哪里就去哪里,钱不再是他们的困难,只是一个工具,却再也找不到一起啃红薯时的快乐!
司楠已经不记得多久没有和司晨一起打过游戏,一起看过动画,那种姐弟之间亲密无间的感觉早已不复存在,司晨看到她脸上都会有些不耐烦,怕她唠叨自己,他愿意和自己的那些小伙伴待在一起,他们把他当成大哥,不是因为他有多厉害,而是因为他有钱!
司楠坐在落地灯下轻抚着桌面上放置的唯一的一张全家福,那是她考上大学时,家里人一起出去吃饭庆祝时拍的,是这么多年唯一的一张四个人的照片。
“为什么不能两全其美?为什么到头来结局都一样,改变!我改变了什么?”
司楠把头埋进了手中久久不能抬起。
过了几天算着时间孟思诚应该回来开始工作了,司楠想去找他,这几天他都不接电话,就算是要分手也应该明明白白地说清楚,司楠累了,这几日她精神特别差,头晕头痛得厉害,感觉只要眼睛一闭就不会再醒来!
司楠来了孟思诚公司楼下,来之前她发了一条短信给他,告诉他自己在他们公司楼下的咖啡店等他,不知道他会不会来,反正直到她的面前已经端上了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也没有收到他的回信。
司楠喝完一杯,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十二点半了,他会来吗?
“等了很久?”
“来了!”
司楠抬头,桌前站的正是孟思诚,他看上去并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还是那么的干净整洁,穿上正装的他比在学校时多了一分成熟。
“嗯!咖啡……还要点一杯吗?”
“不用了,点一些吃的吧,你一会还要上班……”
“我就不吃了,公司同事帮我买了饭。我坐一下就走。”
孟思诚坐下来,语气客套且生分。
“玩得还愉快吗?”
“挺好的,照了很多照片。”
“那也挺好的,抱歉,我那天真的是遇到一些突发的情况,电话被我落在车里了,所以才没能接到你的电话,你别怪我了好吗?我本来是订了当年晚上最后一个航班准备过去和你会合的,只不过因为……不说了,不管怎么说都是我不好,我们可以和好吗?把不愉快都忘了重新开始?”
司楠恳切地希望可以等到孟思诚的回应,在来之前她是想好了分就分的,可一见到他的人她就动摇了。
“司楠,我不怪你,但是我希望你也能明白我们之间有些东西是改变不了的,有些壁垒也不是我们想打破就能打破的。那天上机的时候我真的是又担心又愤怒,那天晚上我也想好好说话,也希望你可以过去,可是一听到你的解释我就发现我们已经不可能再回到过去了。我们……分手吧!”
“思诚,你认真的吗?只因为这一次旅行我没有去就要判我们的感情死刑吗?”
“不是的,其实我们之间的问题一直都有,最关键的是你什么都不愿意和我说,这让我觉得自己对你而言就是一个外人,一个不配了解走近你的外人。”
“我说过我有苦衷。”
“我明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和不能得以的苦衷,但是作为男女朋友,如果这样不相信对方,那我觉得也没有什么可以继续的理由,我不是想要干涉你的自由,更不是想要插手你的私事,只是想要尽一个做男朋友的责任,想要关心你,但是很显然,你没有做好做一个女朋友的准备。我还有事,就这样吧!我们还要在学校里见的,希望再见时我们还是能微笑着面对彼此,司楠,我祝你幸福,找到更坚实的依靠,可以放心地把自己交出去而不是再这么藏着掖着,你太累了!”
孟思诚说完就离开了座位,司楠没有开口挽留,她无力反驳他说的话,也听得太多太多。
司楠站起来准备离开,玻璃门外孟思诚还没走远,这时一个女孩向他跑了过来,手里拿着两盒饭,孟思诚笑着接过那女孩手里的饭,两人有说有笑地走进了办公楼。
司楠的头好痛,她捂着头重新坐了下来,她需要缓一缓。
“小姐请问你怎么了?需要帮助吗?看你的脸色不太好。”
店员正好路过她的身边,看她痛苦的样子询问是否需要帮助。
“能麻烦你帮我倒杯水吗?我要吃药,谢谢!”
“好的。”
店员很快端了一杯温热水,司楠从包里拿出自己的药盒,这种治疗头痛的药已经是她服用的第三种特效药,在检查不出结果的情况下,医生只能给她开具镇痛的药。
可这种药吃了后会日日晕晕乎乎的,司楠一般都要等上十几分钟再行动,可现在她一刻也不想停留,抓走桌上的包跌跌撞撞地出了门。
店员追了出来已经不见人影。
司楠晃晃悠悠地来到了停车场,她的头还很晕在停车场昏暗的光线下找了半天才找到自己的车,司楠坐上车发动,使劲甩了甩头她现在的感觉就像喝了半斤白酒一样。
打开车里的音响,传来了她和孟思诚都喜欢的音乐,音乐响起更加触动了司楠的神经,她擦掉眼角的泪。
“没事,爱情嘛,你注定没有的,还有更重要的事,千万别倒下!”
司楠咬了咬牙关掉音响将车开出了停车场,开出停车场的瞬间,光线强烈的变化司楠感到眼前一黑,她赶紧闭了闭眼调整,睁开眼的那一刻她的面前出现了一个人影,一个披头散发的红衣女人,司楠吓坏了,她下意识地打了方向盘,车子朝着旁边的行道树冲了过去,下一秒她便完全失去了知觉。
“医生,我女儿怎么样了?”
徐芬接到通知时吓得腿都软了,司晨扶着她,两人打车赶到了医院,一见到医生徐芬就哭着询问司楠的情况。
“是那个车祸送来的作者吗?还在手术室,你别急。”
“很严重吗?”司晨担忧地问,从假期开始他就没有见过自己的姐姐,没想到竟然会在医院里见她。
“现在还不知道,病人的头部受到撞击,送来的时候是昏迷的,现在要等医生出来才知道,家属先安静地耐心等着,还有,来一个人先去办手续。”
“好,妈,我去吧!”
司晨把徐芬扶着坐下来:“你别急,我姐福人自有天佑,她不会有事的,我先去办手续,你在这里等着。”
“好,哦,儿子,钱,把钱拿去,不够再去取。”
“好的,你放心,我爸什么时候过来?”
司晨接过徐芬的包,里面有他们刚刚取的一万元钱。
“不知道,应该快到了,警察说是先给他打的电话。”
“行,那我去办手续了,你可别再哭了,一会我姐没事出来你倒是病了,你俩一人睡一张床,我照顾谁!”
“臭小子,胡说。”
徐芬笑了,拍了拍司晨的背。
“这就好了,你笑了就好了,别担心。”
看着儿子跟着医生过去的背影,徐芬觉得这孩子似乎一下子长大了许多。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司晨陪着徐芬一直守候在手术室门口。
“多久了?”徐芬问。
“快一个小时了。”司晨看了一眼手表。
“你爸怎么还没来,打电话问一问。”
“行。”
司晨起身去打电话,这个时候手术室的门开了,徐芬赶紧迎了上去。
“医生,怎么样?我女儿她没事吧!”
“还好,撞击的时候车速不快,她应该系了安全带,除了头部身体其他部位都没有太大的伤害。”
“哦,那还好,那她人呢?”
“还在昏迷中。”
“你不是说她没什么事吗?怎么还没醒?”
“撞击并不严重,也照过片了,这次撞击的是前额,并没有什么淤血,她是不是有什么旧伤?”
“是的,小时候撞击过后脑。但是当时没什么事,这些年每次体检都会做检查也没有出过什么问题,不过她曾经喊头痛,对了,她还吃过这种药。”
徐芬从包里拿出一张纸,上面有司楠曾经服用的那种头痛药的名称。医生看了一下表情略显凝重。
“有……什么问题吗?”
“现在还不清楚,还要等她醒来再做更加详细的检查。”
“好。”
“那你们去办住院手续吧,今天留一个人在这里看护,病人醒了随时叫医生。”
司楠被推进了病房,徐芬拉住司晨问他司重山怎么还没来。
“我爸说公司有事,他脱不开身,不过他问了姐的情况,我也跟他说了,他说医生说没有问题就先听医生的好好治疗,等他那边忙完就过来。”
“不知道有什么事比女儿还重要!算了,先等你姐醒了再说吧!”
徐芬很生气,这个时候她一个女人最需要自己的丈夫陪在左右,一起守护他们的女儿,可他偏偏不在。徐芬不由得想着当年她撞车时的情景,心里怨恨更甚。
“对了,妈,交警说等姐姐醒来后去交警大队处理事故。”
“她这个样子怎么处理,有没有说是什么原因?”
“好像说是光线什么的,反正现在判定的是姐的全责。不过没伤到其他人,只是有一个路过的吓到了,跟交警说要姐赔偿,还有一个就是街道树被撞歪了,说是园林这块可能要赔点钱。”
“钱钱钱,我女儿受伤还没处理好,人都没醒,不知道这些人是干什么吃的,不就是赔钱吗?司晨你打电话给你小舅让他去处理了,赔多少都赔,不要拿这事来烦你姐。”
“好,行,那我给我小舅打电话。”
“去吧!我想在这里陪陪你姐,把门关好,我想静一静。”
“嗯。”
司晨退出去,徐芬坐到司楠的病床前。
“楠楠,没想到几天前你才说你有预感会回去,今天就出了这样的事,难道真的是劫数难逃?现在的你到底是哪一个司楠?孩子,你要快点醒来,妈妈好担心,为什么这样的事总是落在你的身上,要是这是你挽救我们的代价,那我宁可放弃现在的一切,只要你能健健康康的活着就好,楠楠,你听到妈妈的话了吗?快点醒来吧!不管你是哪个司楠,你都是妈妈最爱的女儿,快醒来吧!妈妈想和你说说话!”
徐芬紧握住司楠的手,带着忐忑的心情期待着她快点苏醒。
站外的司晨站在过道上,他刚刚给小舅打了电话,处理完眼前的事,他才稍松了口气,坐在过道的椅子上双手合拢,在心中默默地祈祷着姐姐快点醒来。
同为一家人,都希望司楠能渡过这个难关,不过一切都有例外,有一个正在没有人的家里忙得满头大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