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孟思诚不欢而散后,司楠心情烦闷,看了看时间,说早不早,她不想这个时候回学校,想明天能找孟思诚好好聊一下,两个人再一起回学校。
“好久没回去看妈妈和司晨了。”
司楠驾着车往家开去,他们家住在近郊的一个别墅区里,这里地方大人少,到了晚上各家各户不是在交际场上应酬就是待在家里享受,几乎没有人在小区里闲逛。
司楠把车停在公共平台上慢慢散步回去,家里的车库只能停放两辆车。从公共平台走回去差不多要十分钟的样子,正好可以吹吹风冷静一下。
司楠的头发被徐徐的晚风吹动,风里带着花香,感觉越来越轻松的司楠干脆绕道来了小区的一个假山堆砌的小花园。
这里离生活区比较远,除了那些天性好动的男孩子喜欢来这里攀爬外,基本就没什么人会来,加上晚上这里只有一两盏微弱的路灯,大人都不会同意孩子到这里来,正好适合司楠在这里一个人冥想。
坐在一块假山的后面,司楠仰靠在假山上戴上耳机。
大约两首歌的时间她似乎听到有些奇怪的响动,司楠睁开眼,这四周黑漆麻乌的还真有点瘆人,她收起耳机准备离开,正起身就看到一个人影,她下意识地缩了回来想要等人走了自己再走。
“省着点用。”
声音很熟……是司重山?
司楠从假山的缝隙中看过去,果然是司重山的身影。他面前还站了一个人,比他高了半个头,太黑了看不清样子,但是司楠可以肯定这人自己没见过。
“太少了,看病都不够!”
是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奇怪,这大半夜的谁会在这里和司重山见面?
司楠竖起耳朵贴在石山上,想听清他们说的话。
“这些年陆陆续续给了你们不少了,别贪得无厌。”
“司叔,这话可不能这么说,这些可不是我要的,是你欠我们的。”
男子从司重山手上接过一个厚厚的大信封。
“我从来不欠你们的,回去告诉你她,那都是你情我愿的事,别搞得这么理所应当,要不是看在当年情分上,我才不会管他们两母子,这些年我也算仁至义尽了,你们要是还想继续活得跟寄生虫一样,你就要学会怎么说话。”
“司叔,你的话我会转告她的,不过她怎么想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就这点钱,你在我这买不到尊敬的,走了!”
年轻男子并没有被司重山的话给震慑住,反而笑得很张狂,摇了摇手里的信封大摇大摆地走了。
司重山对着背影淬了一口,转身离开了假山,司楠看着他往家的方向走去,她想了一下转身跟上了那个年轻的男人。
好在那个男人走得慢,司楠快步跟了上去,见他一边哼着歌一边往公共停车场的方向走去。看来这个男人并不是这里的住户,可他竟然进得来,那必然是司重山给保安那边打了招呼。
他们这里保安很好,住户进来也需要刷卡,如果是外来人到访,那保安不仅会核验身份信息还会要求提供他们要到访的入户,如果对方不在家也会电话联系到户主确认。
“司重山看上去并不喜欢此人,还提到什么母子的,这个人是谁?不可能是他的私生子吧!”
虽然隔得不近,但因为四周都太安静,司楠还是听得比较清楚,两人的谈话里说到什么母子,什么寄生虫之间的话题,她忽然间想到了这个可能。
可是她一直跟在后面,看不到对方的样貌,连年龄都猜不出来,单看身形比较消瘦,动作也很轻浮,加上刚刚听到的声音,年龄推测不会太大,可再怎么年轻看上去也比自己要大上一些,司重山总不可能还没结婚就在外面有人还生了孩子吧!
司楠紧紧地跟在后面,突然那人站住了,司楠一惊赶紧往旁边躲去。
那男子站在那里停了一下转头看了一眼身后,摇了摇头似乎是觉得自己太敏感了,嘴角扬了扬转身继续往前走。
也正是他这一回头,司楠看到了他的样子,年纪约莫三十岁上下,这个年纪肯定不可能是司重山的孩子,那他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司楠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跟了上去,这次她更加小心了,毕竟她只是一个穿越者,不是全能者,快五十年的人生经历中也从来没有一次学习过跟踪这样的技巧,在这样的黑夜中跟着一个身份不明的男子,她竟然莫名地觉得兴奋,心跳快了好几倍,就像在看惊悚片。
司楠猫着腰不紧不慢地跟在男子的身后,这平时十来分钟的路程走出了万里长城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那男子还在怀疑自己身后有人跟着,走得特别的慢,要不是司楠非常小心,对这条路的熟悉让她知道哪里可以藏住身影,恐怕都已经被发现了。
到了停车场,那男人站在一辆黑车前对着车窗整理头发,司楠躲在一旁偷偷观察。忽然那个男人转过身向她这边走了过来。
“他发现我了?”司楠有些犹豫不知道是不是应该离开这里。
“唉,你……在这里干嘛!”
一个巡逻的保安正好走到这里,看到陌生人上来询问,男子看了一眼司楠的这边,转头面向保安走了过去。
“哥,不好意思,我马上走。”
“马上走?你是哪来的?找哪家?”
“哥,我在门卫那里都登记了的,来来来,抽支烟!”
趁着男人与保安说话的空档,她绕到了树后面,捂住胸口重重地舒了口气。刚才男人朝她走过来的时候,司楠觉得心跳都快停止了。
“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人?警觉性还很高,他和司重山到底是什么关系?”
司楠还在思考,耳边突然响起发动机的声音,司楠赶紧伸出头,那辆黑车已经只剩下尾灯。那个保安还站在那里,司楠不好走过去,她眯着眼想要看清楚车牌,可尾灯晃眼只能放弃。
“咦,司小姐,你怎么在这?哦,是送你们家的客人出来吗?那个男的是找你家的吧!”
“哦,是呀!你看到他了吗?他刚才把东西落在我家了,他现在人在哪?”
“刚刚开车走了!你来晚了一步。”
保安指了大门的方向:“我还担心是那些外面放小传单的偷偷跑进来,大半夜地在这里瞎晃。”
“给你们添麻烦了!”
“没事没事,他说是找你们家的,我刚才也核对了,差点把他抓起来,司小姐你回去跟家里人说一下,如果到访的客人晚上到不过夜的话最好给我们保安那边说一下,之前有一家户主找了个做装修的来,结果那人从人家户主家出来,却没有离开,躲了起来,半夜跑出来去没有人的家里偷东西,好在被我们巡逻的保安发现抓住了。之前我们发过信息给大家,不过夜的访客一定要告知,这样我们才可以从登记表里打电话确认对方离开的时间,避免这种挂羊头卖狗肉的,假借着来谈什么业务的机会实际是看中了我们这里有好多业主都不在家想要闯空门的。”
“好的,我会跟家里人说的。哦,对了,你刚才打电话核实了。”
“啊!怎么了?”
“没什么,我没存他的电话,你把电话给我,我跟他说一下东西我明天找人给他送过去,免得他又突然跑回来。”
“哦,好的,电话……这里,您记一下。”
司楠拿到了那个男子的电话,跟保安说了一声谢谢一边假装拨打电话,一边往家的方向走。等保安走开她才停了下来。
“电话拿到了,怎么打?他刚才多半是察觉到我了,我这个时候打他估计能猜到,还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总之肯定有古怪,神神秘秘地在没人有的地方,给钱……封口费?”
司楠看着电话号码一边想一边走,一抬头已经到了家门口,她叹了口气按下了门铃。
“司楠,你怎么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这周还要留在学校里,快,吃饭了吗?”
徐芬看到女儿回来很开心,拉着她的手走进客厅,司重山正坐在客厅里看电视。
“爸,我回来了!”
“嗯。”
司重山没有多说什么,站起来转身上了楼。
“别理你爸,快,坐下来,还没吃饭吧!我去给你做?”
“不用了妈,我不饿,刚才在外面吃了一点。”
“你……最近都没有回家,你是因为和你爸闹矛盾了所以不想回来吗?”
“不是的,你瞎想什么?”
“我都听说了,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哦,我老妈这么厉害吗?平时都不去公司的人还能知道这么多,你是安插了多少眼线呀!”
司楠笑容满面抱着徐芬的胳膊撒娇道。
“别贫,公司里的事也不是什么秘密,况且你这么久都没有回家,我能不关心一下吗?楠楠,我知道你受委屈了。”
看到徐芬的眼睛流露出担忧,司楠收起了笑容。
“我没有,哪有什么委屈呀!我这么年轻就在公司任职,本来就是在学习的阶段,做得不好被批评是正常的。”
“傻瓜,你真当妈妈看不见呀!这些年咱们家这些家业不是全靠你吗?”
“妈……你说什么呀!哈哈……”
“从你头受伤……不应该还要再早一些的时候,应该是……你当班长的那个时间前后吧,从那个时候起我就觉得你有些不一样,有种超越年龄的成熟,但是没多久我又怀疑是我想多了。那两年我觉得你又变回原本的样子,只是性格开朗了一些,那种感觉很奇怪,就像前后是两个人。”
“妈!”
司楠没想到徐芬竟然这么早就看出来了,她瞪大双眼,徐芬看到她的表情心里多少明白自己的感觉没错,她握住司楠的手,轻轻地抚着女儿的手背。
“这一次,是那一年你摔伤后脑的那一次对吧!而且一直到现在,是吗?”
“妈,我……”
“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不是司楠……”
“妈,我是司楠,我就是你的司楠,只是……只是我在十岁那年就不是那个在你身边长大的小司楠,你可以叫我大司楠,我是从快四十岁的时候回到十岁的身体里重生的司楠。”
“什么意思?重生?”
“对,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我活了两辈子的事,所以其实我现在的心理状态和你差不多。”
“为什么会这样?那我……我的意思是十岁前的小司楠,她现在又在哪呢?”
“怎么说的,这么多年我也想过,她应该是与我平行的,她似乎可以感知到我所做的一切,像是在身体中沉睡一样,如果我离开她就会苏醒过来,就像你说的我八岁的那一次,那一次我大概在这里待了三个月的时间,然后我离开了,但是她还能接着我的那个节奏生活下去,所以我觉得她就像是一个沉睡在这个身体里的意识,只是我现在占用了她的意识,所以她现在出不来。”
“你的意思她一直都在对吗?也就是我现在说的话她也听得到?”
“是的,她应该都知道,只是没办法回答你,对不起!妈妈。”
“说什么呢!你也是我的女儿,你是她,她也是你!楠楠,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在这?又是怎么离开的呢?”
“应该是因为……”
司楠咬着唇,不知道要不要说。
“说吧!我都能接受。”
“妈,如果没有犯错的话,是因为我在原本的世界里失去了意识!”
“失去意识?难道是……”徐芬惊呼道。
“是的,受伤昏迷或者……死了!”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
“因为……”
司楠缓缓地把自己遭遇的那些事告诉了母亲,徐芬一边听一边流着泪。
“妈,你就别太伤心了,都过去了!”
“楠楠,苦了你了,我没想到我的一个决定会影响到你的一生。”
“唉,其实我也是当妈的人了,我明白,有时候做为家长想要给孩子最好的,不想让他受影响,但其实当了爸妈也不是超人,没有办法能保护好一切,你当时做的决定就是当下你认为对的,我就是不希望你知道后会有负担,所以我一直没有告诉你。”
“但是你爸知道对吗?”
“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