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楠,司楠!”
“嗯!”
司楠迷迷糊糊地抬起头,正对上孟思诚的脸,两人近在咫尺,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司楠脸一红赶紧坐直了身体。
“什么事!”
“你怎么在打瞌睡呀!昨天晚上干嘛去了?”
孟思诚拿起司楠的一支笔在手里转了两圈。
“别乱动我的东西,我昨晚没睡好,怎么了……不行呀!快说有什么事!”
“没睡好就乱发火,真是大小姐脾气。”
孟思诚嘟着嘴把手抱在头上转过身。
“哎,别走呀!干嘛,我……我又不是冲你发火,咋了有事吗?”
“嘻嘻……逗你玩的!我看你最近精神都不太好,经常趴在桌上睡觉,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事呀!”
“没有,没什么事,就是做作业做得比较晚!”
“最近的课你听起来很吃力吗?”孟思诚问。
司楠点了点头,的确是有些吃力,一方面要花精力去考虑事业的事,一方面到了初中科目增加,要记要背要学的知识点太多,她有些力不从心,她本身学习就一般,小学那时候是开了外挂,所以才能一路高歌猛进,可初中就不行了,当年她的成绩就是在初中落下的,初中后没两年她就参加了工作,知识储备基本也就到了头。
司楠多想现在穿越离开,等这段上学的经历过了再回来,当然如果那样,她就不能和孟思诚一起学习了。
“这正好,老师刚才让我组织一下,在班里组织一个互助团,大家课后留下来一起学习,你有兴趣吗?”
“课后呀!”
“对呀,就是晚自习,不过老师说这是自愿的,你看,我正在收集名单,你要来吗?”
孟思诚扬了扬手里的报名表,原来他来找她是为了这事。
“我是想参加的,但是我晚上……”
司楠有些犹豫,她晚上事情很多,特别是摊位买下来后应该怎么做,家里的分歧比较大,因为手里的摊位太多,大半没有租出去,徐芬为了这个感到焦虑,毕竟买商铺的钱有一半还是找人借的,所以她一直催促着尽快想办法,实在不行就低价租或者转卖掉,恰巧有几人想要买,徐芬很想出手。
司楠知道时间还没到,她不想这么快随便往外租,她想要压一压,司重山自然造成她的想法,这也就造成了家里的两个对立面,徐芬感到孤立无援,她每天都愁眉不展,司楠很担心,她既怕徐芬压力太大,又怕她顶不住压力擅做决定,毕竟那些摊位和商铺都在她的名下。
司楠现在放学回家就会不断地开解安慰,试图让她不要那么焦虑,可看上去并不太成功,她实在没想到,原本觉得这些资产放在徐芬名下是最保险的,可现在却成了最大的隐患。
“怎么样?你来不来?”孟思诚把表格放在了司楠的面前。
“孟思诚,你好了没有?蒋老师叫我们交名单了,司楠,你还没决定吗?我看你最近休息得不好,要不你下一期再参加吧!”
沈丽君拿着同样的单子过来,她已经确定了一半的名单。
“嗯,也是,司楠,那你好好休息,下个月再说吧!”
孟思诚拿着名单和沈丽君一起离开,司楠的心有些失落,有一种被抛弃的感觉,这感觉没等她消化完,就被老师叫到了办公室。
她最近精神不嘉,工作懈怠,学习也有所退步的情况已经被老师发现了,这次叫到办公室是给予一些警告。
从办公室出来,司楠的心情糟透了,原以为自己熟悉一切,是开了天眼的玩家,理应掌控一切,却没想到到现在为止没有一件事是称心如意的,还想要逆袭,她只感到了溺水者那种无法呼吸的痛苦。
果不其然,回到家就听到父母因为那些铺面在争执,司楠刚一开门就看到两人剑拔弩张的样子,她一秒也没停下,转身关上门跑到了厂里,找了一个大水管躲了进去。
“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张越突然跑了进来,司楠看了他一眼,又把头埋进了腿里。
“很久没看到你来这里了。”
张越坐到她的身边,捡起一小块石头扔在管壁上发出难听的噪音。
“别烦我,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司楠烦躁不堪,不想被人打扰。
“你已经很久没有和我们一起了。”
张越的意思司楠明白,她一个成年人实在没有兴趣和他们这些孩子一起捉迷藏,这两年见到面也只是打个招呼,小伙伴之间越来越疏远。
“过不了多久,大家都会越来越远的。”
“我知道!”
“你知道?你知道啥呀!”
“咱们厂要搬了,这一片也快要拆迁了。”
“什么?你说什么?”
司楠只不过想要打发他,自己好安静地待一会,没想到张越竟然说出了她想知道的事。
“我昨天晚上听我爸在家里打电话说的,昨天他们去市里开会了。”
“哦,对了,我忘了,张叔是综合办的,那有没有说什么时候拆,我怎么没听我爸说。”
“他们应该还不知道吧!我听我爸说暂时不能对工友们说,怕大家会慌,我……唉,你去哪?”
“我有事,张越,一会我请你吃好吃的。”
司楠一边挥手一边开心地往家跑。
“爸、妈,你们别吵了,我听到一个消息……咋了?”
“你妈把其中一个铺面卖了!”
司重山黑着脸坐在椅子上,徐芬则坐在沙发上小声地哭泣。
“妈,你怎么……你真的卖了?”
“卖了,不然怎么办?人家叫还钱了。”
“妈,我不是说了吗?不要着急,再等等……”
“等,怎么等,这一大家子不要生活了?人家说了再不还钱就把车拿出卖掉,那是我们一家子的生计。”
“妈……唉……”
“司楠,我跟你说过,你妈胆子小,你非得让她来做,现在怎么办?”
“算了……算了……一个铺面!”
面对司重山的指责司楠也没什么好说的,这两个大人,一个信不过,一个担不起,她还能怎么办。
果然一个月后就传来了市里要求改制的消息,此消息一出,下岗再就业就放在了大家的面前,有条件有想法的纷纷做了第一批吃螃蟹的人,拿到了厂里的补偿涌入了下海潮。
转眼间,上一个月还无人问津的铺面和摊位一下子成了抢手货,白白损失了一个旺铺的徐芬后悔不已,司重山也借着这个机会把那些单据拿到了手上。
虽然多少有些遗憾,但是司楠家却也实实在在地把握住了这次机会,借此他们又迅速筹集资金,与银行谈信贷业务,很快拿下了那条街上人气最旺的铺王。
短短半年的时间,他们手头上的铺面已经从两、三个迅速增加到了十余个,而司重山也从单位停薪留职,开始专心地经营这份地主事业。
每天不需要做太多的事,只要记录好每一家交租金的时间,到时间就能将钱收到自己的口袋里,试问天底下还有什么比这更快乐的事!
司家人一下子成了被人艳羡的家庭,有车有房,有儿有女,一家子其乐融融,出门排面十足,妥妥的人生赢家。
司楠其实还有其他可以发家致富的门道,但是她太清楚其他行业的风险,收益越大的风险也越大,只有投资地产,在这个即将腾飞的年代,这个是最保险回报也是最大的。
当年多少人就是抓住了这一点,用极少的成本买了商铺,从此一家躺平,一铺养三代就是这个时候的产物。至于二三十年后实体商业因为网络的冲击而成为难以出手的重资产,那是几十年后的事,现在去考虑属实没有必要。
司重山看着这越来越的多的商铺,资产以几何的形式增加,他简直快把司楠给当成神明一样供起来,对她更是言听计从。在外人眼里他就是一个慈父,对孩子好得不能再好,但凡有点新奇好玩的,特别的都要带给两个孩子,特别是女儿,几乎被他养成了公主。
他们离开了生活了十几年的家属区,花钱购置了比邻省委大院的一套新建成的大楼,第一次搬进了有厕所的房子,那个痰盂被放在老房子里,等待着被瓦砾掩盖的命运。
新家面积很大,120多平的三室一厅,司楠有了自己的房间,司重山亲自监工为女儿打造了一间粉色的公主屋,大大的衣柜里充斥着各种漂亮的衣裙,极大了弥补了司楠错失的童年。
弟弟司晨也拥有了一间蓝色水手房,房间里最瞩目的便是司重山托人从香港给他带回来的半人高的变形金刚。
他们乔迁之喜的那天,在市里最好的酒店宴请亲朋,除了徐芬的三个姊妹还有司楠的三个姑姑。
这三位司家人,当年徐芬与司重山离婚,他们没有帮徐芬一点忙,从他们离婚后就再也没有来看过司家姐弟一眼,仿佛从来没有看过他们这两个侄儿侄女,司楠对他们没有半点热情。看到他们三个进来,她傻眼瞅了一下,转身不顾司重山的呼唤走开了。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这些亲戚在你落难无助时连眼都不瞧一下,有了好处倒是巴巴地跑来,司楠没空去与他们虚伪的交际,对他们点点头微笑一下已经是她最大的礼貌。
“哥,你帮我想想办法!”
司楠正想去上厕所,刚走到拐角就看到司重山和她的小姑司晓萍正在没人的地方说话,她不想又要虚伪地笑着问好,赶紧转身想要离开,就在她想要悄悄遁走之时,她听到了司晓萍在跟司重山借钱。
“晓萍你也知道我和你嫂子的钱都投在铺面上了,又刚买了房子,没有多少现金在手上。”
司重山有些为难,根据约定家里购置的资产都在徐芬的名上,钱也大多在徐芬的名下,每个月收到房租他可以分到一笔,但是他把这些钱又攒了下来,自己偷偷买了一个商铺,他知道司楠防着他,但是为了能从司楠这里得到更多的信息,他不可能和她撕破脸,只能悄悄地攒私房钱。
“哥,你怎么能这么自私?你自己有这样好的机会一点也没有跟我们透露,你哪怕提前跟我们说一下,让我们也可以跟着挣点钱,我现在也不用跟你借了。”
“这话可不能这么说,我怎么知道这是一条财路,我也只是摸着石头过河,运气好才有了这么一点点收获,要是知道稳赚不赔我当然叫上你们,但是万一我要是决策失误,把你们的钱也陷进来怎么办!做生意投资这种事都有风险,我只是不想让你们承担风险,你怎么能说我不想着你们呢!”
司楠靠着墙笑了,明明就是稳赚不赔的,不过是她提前给司重山打过招呼所有的消息不能外泄,包括身边的亲戚朋友,看来司重山的确做到了,司楠满意地打算离开。
“哥,你不看僧面看佛面,当初你在我家里和张惠亲热的时候可是我帮你瞒着我嫂子的。你现在家庭幸福,和嫂子亲亲热热、恩恩爱爱,就把你当初说过要感谢我的话都忘光了?”
司楠停下了脚步,原来张惠是自己小姑给自己父亲介绍的,原来你才是那个帮西门庆搭桥的王婆!
“晓萍小声点,你也不怕被人听见!”
司重山没想到妹妹竟然会在这样的场合抖落他的丑事,更没想到她竟然想以此来要挟自己拿钱。
“哥,要不是没办法,我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跟你提这些,当初你和张惠在我家时,我可是什么也没跟你要过,现在张惠不知所踪,她以前在麻将桌上欠下的钱我找谁要去?我也只能找你呀!”
“行,行,你要多少,你说!”
司楠山探头看了一下,过道上除了上菜的服务员没有别人,他缩回去掏出钱包。
“一万!”
“什么?你疯了吧!我哪有一万?张惠也没欠你这么多吧!”
“她没欠,你欠了呀!难道你在我那的事你想让嫂子和孩子们知道?你们在那里吃的用的,还有……”
“闭嘴吧!司晓萍我看你是疯了,你这是想要敲诈我吗?”
“司重山,你做为哥哥,难道不该照顾妹妹吗?我敲诈那也得是你真的做过才行,要不然我能说什么?我不管,反正张惠是你的相好,她欠的债你要加倍还给我。我要得不多,一万,就一万,我保证你和她的事我会烂在肚子里,永远不再向任何人提一个字!”
“行,一万是吧!可以,我现在没有,过两天给你,司晓萍你给我记住了,以后我要是再从你口里听到张惠两个字,我们兄妹就恩断义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