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回到院中后,一脸担心的林许氏匆匆迎了上来,语气中带着些许不满与怒意:“咋回来得这么晚?”
“还有,咋的这么狼狈?知道我多担心吗?”
视线落在恢复了原样的青离,担心问道:“怎变作这副模样,被村里人看到该说闲话了。”
白芷与青离二人静静地站在院中,等林许氏说完,白芷这才解释了路上发生的一切。
只不过把青离身上冒出的黑烟跟诡异枯死的树木隐瞒了下来,被阿娘知道该害怕了。
“那你们有没有事啊,啊?山贼呢。”
听到他们回来路上遇上了山贼,林许氏还未落下的心更是提得更高了,拉住两人问道。
被林许氏抓住手的青离轻轻一愣,终究是没有挣开。
白芷安慰道:“阿娘,您放心。我们没事,那伙山贼看打不过我们便撒腿跑了。”
“跑了就好,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听到山贼跑了,林许氏才稍稍放心。
刚转过身,又问:“若是他们再杀回来咋办。”
“婉姨,不会,他们不敢。”
青离破天荒地开口解释了起来。
白芷想着那些被黑烟吞没消失的山贼,心中不禁想道:他们就是想来,也来不了了,除非他们能化成鬼。
二人宽慰了许久,林许氏才没有再追问,招呼着二人赶紧吃饭,这菜已经热两回了。
吃过晚饭,青离躺在林家的坡屋顶上,看着漆黑的夜空。
思考着他的灵力为何突然消失,连变身术都维持不住?
白芷则简单地洗漱后,跟坐在林许氏的床上,想着那伙山贼说的倭寇一事。难道说他们在逃?
收拾好的林许氏进门看白芷想事情想得入迷,不解。
“阿芷,在想什么呢。这么入迷?”
见有人叫她,白芷回过头来。突然想起林许氏就是逃荒逃到这儿的,难道?
“阿娘,我想问您一件事?”白芷正身对着林许氏正色问道。
“何事?咋这么严肃。”
“阿娘,您知道倭寇吗。”
啪嗒一声,林许氏手中的木梳掉在了地上,表情有些复杂。
“咋好端端地问起这个?”
“阿娘,这么说,您知道?”
“唉。”林许氏叹了一口气,“咋会不知道呢,我们当初可不就是躲避倭寇才一路上逃到嵩石村的。我的丈夫孩子被人流冲散落入河里,至今生死未卜,就留了我一人。”
似是说起了伤心事,林许氏脸上布满了泪水。
见状,白芷上前用手帕轻柔地帮她擦掉脸上的泪水,露出一丝苦笑:“阿娘,方才那伙子山贼说他们一路上不仅躲着官府,还是躲着倭寇过来的,所以我想是不是倭寇又要打来了?”
白芷担心的一点没错,在更北边,一群流离失所的难民正如死尸一般或躺或坐或走在各条路上。
他们都在向南方走。
寂静的夜,划过一声惊呼。
“倭寇,倭寇来了。快跑啊!”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难民们如惊弓之鸟一般疯狂地哭着,喊着,跑着。哀嚎声此起彼伏。
“爹,娘!”
“驻军呢,驻军为何不管我们,啊!”
幼童还在哭喊着要寻自己的娘,殊不知他娘却躺在不远处,胸口处插着一把刀。
年迈的老人,柔弱的妇人,强壮的男人也难逃一劫。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一群穿着奇怪的人狂妄地笑着,手中的刀泛着寒光,手起刀落便夺去了逃窜难民的性命。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还怀有孩子,已经八个月了,他就快出生了,求你们不要杀我。”
一位大着肚子的妇人正哀求着眼前杀红了眼的倭寇,不停地磕头。
站在前边的倭寇头子一脚冷意地看着,缓缓抽出腰上别着的刀,以极慢的速度从磕着头的妇人背后刺入。
听着妇人的哀嚎,身后的倭寇们发出了愉悦的笑。
他们口中叽里呱啦地说着听不懂的话语,只是他们狰狞地笑,却也知道他们是在说慢点,再慢点。
刀穿过妇人的背部,缓缓刺中腹中已经八个月的胎儿,再缓缓地刺入妇人身下的泥土中,鲜血流了满地。
倭寇以折磨大宣国的百姓为乐,见周围已经没有任何生命,倭寇们大笑着离去,有的还扛着满脸泪水的少女。
嵩石村。
白芷心中充满了不安,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些倭寇就会冲到他们这儿,她们得早点做打算。
若是她猜得不错的话,这里的倭寇就是海对面的岛国了。
她们现在所处的村子偏北。与其担惊受怕倭寇什么时候杀来,还不如早早地逃到其他地方。
想罢,白芷同林许氏还有青离提了自己的想法,二人皆同意往南走。
林许氏是怕了,而青离则是因为他必须跟在白芷身旁,只是眼下他没了灵力。他怕护不住她。
打算好一切后,白芷和青离二人到镇上买保命的东西。
粮食是重中之重,此外二人还买了两把柴刀,一辆独脚车还有一些药及防虫蛇的东西。
买好东西后,白芷想了想还是到玉绣坊说一声,虽然她只干了两个月,绣坊的坊主却也付了她许多钱。两个月下来,零零散散的也有六十两银子。
白芷走进绣坊,跟坊内说起了自己的顾虑,绣娘们有害怕的,也有不以为意地,说白芷杞人忧天胡思乱想。
都没听朝廷说呢,怎么就有倭寇打来了。
白芷没有办法说服这些人,只是出于同事之情,给她们提个醒罢了,反正她们一家是要开始逃命了。
不管他们信不信,白芷在找李坊主提了辞呈后,便跟青离返回了村中。
只是没想到,还未到村口便听到一阵喧闹的声音。
“我说许氏,你是嫌日子过得太好了吧。怎么就你知道倭寇要打来了?”
“就是!不要因为你家日子好过了,就来吓唬我们这些穷人吧?”
“你,你们……”林许氏被各村民围在中间,眉眼间都是焦急,她看向村民中间坐着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的村长。
“村长,我没有骗你们。你们信我啊!是真有倭寇。”
村长敲了敲鞋底,将燃尽的烟灰倒了出来,看向林许氏,冷声道:“许氏,我本以为你是个好的。没想到你竟用这种事来前排,骗我们大家伙儿,真让我失望!”
“你说倭寇,倭寇在哪儿呢?你让他出来把我砍了!晦气!”
村长吐了一口唾沫后,便往家去了。
只是等真有倭寇杀来时,他是肠子都悔青了。
可是,有什么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