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凛离开后,庞宜之收养的猫留下了。
庞宜之幽怨瞥了一眼云裳怀里的猫,小声嘟囔:“那是我的猫。”
云裳没有听见,但离得近的萧凛听的一清二楚,小声回应:“我再给你寻一个,这个就给冰裳。”
云裳喜欢毛茸茸,但也晓得自己养不起:“庞道长,你的猫儿给你,很可爱。”
庞宜之:“你不要么?”
云裳:“不要。”
庞宜之:“这可是你说的。”说着想要去接猫儿,萧凛快他一步将猫儿从云裳手中取出递给庞宜之。
那猫儿给了庞宜之两爪子,吃痛让庞宜之松手,猫儿迈着矫健灵敏的步伐又回到云裳怀里。
庞宜之痛心:“我养它这么久。”
云裳:看来我还蛮招小动物喜欢。
萧凛动作很快,但好像没有考虑到云裳身子还没有休养好点,就举行婚礼。
她没有绣女子一生出嫁时穿的嫁衣,帕头也不曾绣过。
嫁衣都是萧凛准备的。
她是侧妃,是妾室,婚礼不是在傍晚而是白天。纵是萧凛以正妻之礼娶她,她也没有感到高兴,兴许这是不爱的缘故。
大红的嫁衣很好看,明艳艳的颜色甚是灼目,似燃烧的火焰。
世人都说女子出嫁时,是女子一生中最美的时刻。
是有一定道理的。
云裳穿上云锦金丝勾勒金边宛如天边流霞的嫁衣,向来苍白的病容也在嫁衣的色泽映衬下染上红意。略施粉黛,活色生香,冰雕玉勾玄胆鼻,往生河上菱唇艳。色若春晓之花,芙蓉面寒。染了红尘。
云裳从来没有想过嫁人,更不曾想过自己穿嫁衣的模样,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恍惚了神。
这是她吗?她以前又是长得什么样子?记不清了。
毕竟,人的记忆是有限的。
黎苏苏也在,看呆了去。云裳半垂着眼,但长长的睫羽也掩不去眸中的疏离恍惚。胭脂熏染的面庞艳如桃花,几缕乌黑的发丝自耳后拂过颈项,更衬的肌肤如玉,美人如画。她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现在感受,就好像——明明置身红尘之中却始终游离红尘之外,很是矛盾。
黎苏苏为云裳盖上红色薄纱的帕头,依稀可窥见纱面下的容貌。
她牵起云裳的手,那双手冰凉冒寒,早已知道的黎苏苏还是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心想,这真的是活人该有的体温。
黎苏苏:“大姐姐,我送你。”
云裳:“嗯。”她要嫁人了。
整个盛国陈都八成的女子都喜欢萧凛,不仅平民百姓来围观,那些个喜爱萧凛的姑娘们也都来了。
十里红妆,满城皆庆。
萧凛在云裳出来的那一刻亲自上前迎接,按理说应该让叶清宇背上花轿。
萧凛一直都知道云裳体寒,握着云裳的手紧了紧,想要温暖她的手:“我来接你了。”
云裳:“嗯。”
翩然混在人群中,看着云裳红衣灼灼,慢步行走间,裙摆随着微风轻轻起伏,似天边燃烧的火焰,从红尘深处滚滚而来,要燃尽这万丈繁华。
一拜天地
二谢君恩
三夫妻对拜
礼成,变故陡生。
一群乌鸦惊扰了宾客,云裳掀开头帕,看见那只和小黑一样的鸟啄食了萧凉的眼睛。
害怕吗?云裳没有感到自己害怕。
翩然倒是很担心云裳,潜进王府找云裳。
萧凛将云裳带入偏殿,道:“你在这里等我,我救完外面的宾客再回来。”
云裳:“嗯。”
萧凛沉默了会道:“我去去就回,这个给你。”将护心麟塞入云裳的手里,匆匆离去。
云裳:“嗯。”
萧凛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知道她不爱自己,自己还是娶了她。遇到这样的危险,他要去就宾客,却在想着她会挽留他,要求他留下来陪她。
云裳取下头上的头饰,真的,蛮重的。
翩然在萧凛离开之后,也找到云裳,“裳裳,你没有事吧?”
云裳:“无事,帮我将头上的东西取下来,压的脖子疼。”
翩然送了一口气:“没事就好。”来的云裳身边,取下头饰。
满头云鬓散落,宛若一瀑泉流散在身后。云裳瘫在翩然的怀里,“好累。”
翩然:“你今日很好看。”
云裳将萧凛给她的护心麟递给翩然:“我知道,这个给你,仙家之物可以保护你。”
翩然:“你舍得?”
云裳反问:“有何舍不得?”
翩然:“你不爱他?”
云裳:“心动过一瞬,但不爱。”
云裳:“翩然,你知道吗?喜欢是放肆,爱是克制。萧凛对我的感情仅仅只是喜欢,不然也不会不顾我的意愿要我嫁给他。”
此刻的云裳瘫在翩然怀里,头枕着她的腿。发如堆墨,肤如玉脂,身后的窗柩漏出的光照在她身上,将她无暇的容颜衬得愈发出尘。
明明身着庄肃的红衣,也被她压下了颜色,只觉得清淡无光,飘渺生烟。欲看清她的容貌,如笼在薄雾里,无一丝正常人当有的血色,苍白异常,连唇色也极浅薄,似命不久矣,更像一尊精致无暇的玉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