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成想,等了好半天,连个鬼影子也没有。
林秋罗心中顿时雪亮。
方才捂住她嘴巴的人,只怕就是郭嘉留下监视她的千机卫,他们不想跟她朝相,也不想伤害她,所以在她差点暴露时,才出手阻止。如今她安全了,自然隐身不见。
想通了这事,林秋罗起身,向着四周的虚空行了一礼。
“多谢英雄相助,小女子感激不尽。”
出了庙门,林秋罗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她不想再在碣石镇转悠了,想来雪雁跟文氏见过面,两人也早就回家了。
两边的街市又渐渐热闹起来,林秋罗却连看一眼的兴致都没有。
一直以来,她知道她的一举一动都是有人在监视着的。
只不过,以前她以为监视的人离她很远,起码不会侵扰到她的生活。
但是,经历了雪峰庙这一出,她才清晰地察觉到,原来监视她的人离她是这般近,让她不禁又气又恼,还极是膈应。
千机卫的人功夫这么高,那么是不是她洗澡睡觉,他们都能窥视,一览无余。
不行,必须要找机会跟郭嘉说清楚,他们可以监视,但是决不能侵扰到她的生活。
她正自胡思乱想,忽然肩上被人重重撞了一下,踉跄着向前冲了几步。
她好歹有些身手,很快便稳住了下盘,回头向后瞧去,不由又是一惊。
今天邪了门了,怎么又撞见了那个文氏。
她在她身后不远处,一脸急切之色,左冲右撞地似乎在找什么东西,行人被她这么胡乱一扒拉,本来就挤的道上更是混乱,才引得不少人撞在一起。
林秋罗这会不想跟她朝相,怕惹她怀疑,紧走几步到了街一旁,冷眼打量着她。
此时的她,居然又换回了先前那身松花色百花罗裙,头发有些散乱,倒是依然挽着高髻。
林秋罗疑惑不已,怎么不到半日,她就换了两次衣裳装束,到底在搞什么鬼。
眼见她在街上左冲右突,脸上越发焦急,仿佛她丢的东西是无比重要的。
林秋罗越看越觉得不对头,忽然,她心头浮起一个毛骨悚然的念头。
她今天撞见的是两个文氏。
准确地说,一个是言之山的妾,而另一个是假扮她的。
早上跟雪雁在店中见面,拿走小册子,还有如今她看到的这个,应当就是言之山的妾,真正的文氏。
而那个去雪峰庙见伍统领的,则是假扮她的。
难怪林秋罗一直觉得奇怪,文氏换了衣裳装束没什么,只是改换的风格与平常极为不同,这才使得她隐隐觉得不对头。
只是那个伍统领是个大男人,估计对女人的发型穿着并不在意,所以才没发现文氏早就被人偷梁换柱了。
真正的文氏是贾府那边派来的,也就是北静王一派的人。
那不消说,假扮她的女子必然是千机卫的人。
但是还有一点林秋罗无论如何想不通,既然文氏今天拿到小册子后,要去见她的上封,那怎么好端端的又是跟情人私会呢。
她不像是这么不分轻重缓急的人。
林秋罗瞧着跌跌撞撞挤出人群中的文氏,这会她已经能断定,文氏从雪雁手中得来的小册子已经丢了,眼下她找的就是这个东西。
瞧着手脚无措的文氏,原本盘亘在林秋罗心中的那个念头越发强烈了。
或许,今日就是个最好的契机。
见文氏拐进了一条小巷子,林秋罗不假思索地跟了上去。
小巷子格外僻静,几乎没有行人路过。
林秋罗见时机差不多了,开口就要跟文氏打招呼。
果然,身后蓦然又伸出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巴,林秋罗拼命挣扎,用尽全身气力扒拉着那只手。
眼看着手就要被她拉下来,忽然她颈部一阵剧痛,眼前一黑,人跟着就晕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林秋罗才渐渐清醒过来。
她睁开眼,见自己躺在一张榻上,身上盖着条薄薄的毯子。
她翻身坐起,四下打量着。
这是一间只有二十多尺的屋子,榻边有个小窗子,整间屋子显得格外阴暗。
还没等她下榻,一个女子就从屋外走了进来。
“醒的倒是挺快,比我预计的早了两盏茶的时间。”
林秋罗寻声望去,站在榻前的,正是那个扮演文氏的女子。
此刻,她依然还是在雪峰庙里见伍统领的装束。
林秋罗不动声色,扬声问道:“文姨娘,这是什么地方,你把我带到这来做什么?”
那女子翻了个白眼,不屑地嗤了一声。
“小姑娘,都到了这地步了,装模作样有意思吗?从你在雪峰庙看到我,你大概就已经对我的身份起疑了吧。”
林秋罗见她说话痛快,自然也不再跟她绕圈子,直接掀开毯子下了榻。
“我要见你们的首领郭内相。”
那女子上上下下扫了她一通,往榻旁的椅子上一坐。
“碣石镇这里我就说了算,你有什么事,直接跟我说也是一样的。”
林秋罗摇摇头,“不行,我就要见他,如果你不答应,那就请把我身边的千机卫调走,我不想有人整天跟尾巴似的跟着我。”
那女子讥讽地撇了撇嘴,“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再说了,你有是什么分身,敢越过我去见郭内相?”
林秋罗见她说话这般不客气,顿时也来了气。
她往榻上一坐,双手抱胸,乜斜着眼瞟了那女子一眼。
“好啊,如果你不去通报郭内相,那我就待在这,等着你养活我,反正地里的活那么累,我正好在你这好好歇歇。”
“你……”
那女子气的不轻,右手狠狠在桌上一拍。
“你竟敢威胁我,信不信我……”
“你要怎么样,你敢动我一指头吗?”林秋罗丝毫不睬她的威胁,反而愈发嚣张。
那女子气的脸都红了,好几次伸出手来,想要狠狠扇她一耳光,却还是忍住了。
林秋罗心中清楚,与其说是郭嘉派人监视她,倒不如说是文熙帝的意思。
如今在文熙帝眼中,她已经算的上是有用之才,自然不会允许其他人随便欺辱迫害她。
而这女子自然是再明白不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