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大年初三皇帝才从我宫里离开去了淑妃宫里，太子没有被皇帝送来我这，而是给了我一个名义上的太子养母的身份，而太子被他放在淋身居亲自教养。
不可不谓，这几天我是过的胆战心惊，皇帝似乎洞悉着我的心思，但他没有对于我的任何处置反倒是给我晋了位分，似乎我装糊涂他也一样。
皇后驾崩算是国丧，又逢年节，也无人敢大肆庆祝，皇帝的态度也叫人捉摸不透，没有想象中的悲痛交加或者对皇后的恋恋不舍，他杀了王氏的主母与嫡子，甚至更早的时候也可能杀了王氏的嫡主。
他加冕了一堆虚名给琅琊王氏，然后王氏久违的出现了旁系转嫡系当家主的故事。
一切都不了了之…
直到皇后下葬我依旧是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明明是按着我的计划进行的每一步也不知差在哪了。
淑妃伙同司膳司给皇后的膳食之中夹杂寒凉之物，贤妃掌权以后多送进补佳品，导致母体孱弱胎儿过大皇后难产。
这些是我在我筹算之内，我于皇后生产之日给她灌了盛阳的药血和人参，这些在太医院那边看来并无不妥，皇后于隔日血崩也是因为生产脱力而至。
一切都是由我主导，淑妃不想出现嫡子妨碍她的儿子，所以淑妃出手，贤妃不愿意看淑妃未来独大所以用送补品阻拦，明明一切都正常的，为什么我心里头还会如此不安。
对于皇后怀孕之事，我也查过，她和皇帝本来情裂难以修补，还愿意为他生儿育女定有契机，更何况皇后对自己的身子心中有数，本就不适合怀孕却强行有孕。
可是查来查去只从红杉那里得了一句皇后是求皇帝给她一个孩子，而皇后宫里除了那日我调换的香被我早就计划留存以外，其余的东西都由君侧司经手，干干净净一点线索都没留下。
皇后宫中的香是常年点来静心的，檀香终年不散，可皇后并不知制香的是皇帝的左膀右臂元安，那香要说奇特倒也没有，里面大多都是静心安神的，可皇后病的起床都费劲儿，宫里头却常年点着安神的香。
我生了换香的心思还是因为我之前在皇后宫中侍疾那一次，裴天柏后来给我请脉说我对那香有不适之症，这事儿皇帝应该也知道所以后来他让我少去皇后宫中。
皇后虽居中宫之位，可鲜少让我们去请安，便偶尔去一次待的时间也不长，皇帝之前给我的麝香珠子也有和她宫中的香相抵的功效。
我只有待的时间长了才会晕厥发烧，年夜之时我算计皇帝必然心神大乱，所以将檀香混着其他有些吐真效用香料一起在承恩宫燃起来。
但承恩宫毕竟是元安亲自把守，下手比较困难，如果不是我要救寇王烧了生犀宫，分神了皇帝他们，也恐难得手。
除了琅琊王氏的人突然闯宫以外，计划可谓是进行的十分顺利。
但得幸于9王氏的人，我也才能知道皇帝离疯不远了，他那日行径仿佛从十八层地狱脱身的恶鬼，嗜血夺命，确实吓了我一跳，而他事后并未对我处置也确实让我惴惴不安了一段时间。
不过也算我幸运阿姊那日入宫时与皇帝谈过话，只是内容我不得而知，反正皇帝现在还愿意陪我玩装糊涂的游戏。
我们之间达到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
“娘娘，陛下有旨，要趁着花朝节为太子殿下举办满月酒”
进来传旨的是远安，太子名义上是安给我养了，可是从他出生到现在三四个月我一面都没见过。
所以当远安传旨的时候我皱了皱眉，但也不能不接旨。因为现在整个后宫的气氛都十分诡异，贤妃和淑妃两个人一人管一半后宫井水不犯河水，从前闭门不出的钱氏和玉氏反倒比从前东宫时更受宠。
皇帝像是突然想起从前的老人一般，一个接一个的宠幸，甚至对萧家也放松了，萧灵儿的宫里也赏进去不少东西。
“这皇后娘娘故去宫里头一年都不能办喜事，更何况太后娘娘也才故去不久…陛下怎么…”
“放肆”我斥责了一句灼华，虽然皇帝现在让人捉摸不透，但毕竟人家才是天子，下的旨意我们只有领旨的份，不能质疑。
远安是个十面玲珑的人物，说话做事从来滴水不漏，见灼华出言质疑也没有冷脸，反倒是堆着笑解释缘由，说皇帝是因为宫里如今气氛沉闷才想着热闹热闹。
所谓老祖宗定下的规矩，规矩就是天，那皇帝就是天子，老天的儿子说什么自然就是什么。
“多谢远安公公提点”
我笑着抓了一把金瓜子赏给了远安，这东西不值什么钱，可是人家既然提点到了这个地步，我也需要表示一下。
“那本宫何时能见见太子殿下？春寒料峭，我做了一件小袄给殿下。”
传出去如何能好听，我一个当“娘”的，一面“儿子”没见过。
“太子殿下在陛下处，一应是不短缺的”
那意思就是见不着了…
“灼华，送送远安公公”
既然见不着，我也不想多费唇舌。反正皇帝左右只是来通知我一声，我白捡一个太子儿子做便宜娘亲没什么不好。
更何况，我为妾，太子为君，见了面不知道谁拜谁呢。
远安走了不久，东雨从小厨房替我炖的银耳羹就好了。现下我也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就开启了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生活。
东雨将银耳羹递给我，春天吃些进补的东西最是不错，心情也甚好。
“娘娘，江敏的消息查到了”
若不是东雨不提，我都忘了这号人物，手上的汤匙还没送进嘴里，又放下。听东雨说这位已故大皇子的生母。
“娘娘，这位江姑娘，真乃奇人。”
“哦？”
“她是江宿迁的庶女”
江宿迁是现在的扬州盐道台，十足的肥差，这也源于他是宰相门生的缘故。
“喔？庶女？”
“没错，说她是奇人并不为过。她是江大人外室所生，自小是养在庄子里的。可有一年江家去庄子里避暑，十五岁的江家嫡女同她一起落了水，两人双双殒命，奇特的是下葬时她拍打棺木竟然活了。”
“这么厉害”
这才有了听故事的意思。
“江家原本想将此事瞒下，然后杀了江敏，毕竟棺材里蹦出个活人，此事传出去于江家名声有损。可江敏自从棺材里重生以后像是变了一个人，博闻广识得到了江大人的赏识，最后带回京里了。
江家同上官氏有姻亲，江大人的嫡夫人就是上官丞相的表侄女。上官夫人没了女儿自然对这位庶女多有不满。就是领回家也不愿意假以颜色，更不愿意承认她的身份，就让她不明不白的住在江家。也不告诉外人她的身份。
后来是太子擢选，江敏夜会太子，不知道说了什么太子也选了她做良娣。
可是江夫人不愿意让江敏有个好亲事，百般推阻，最后江敏以民女的身份进了东宫。
再然后就是德妃娘娘那日所说，江敏受宠不光是因为当年王氏不作为，更多的是她很有治国之论，她一届庶女却胜却多少世家嫡女。”
“那她与淑妃不也算是姻亲吗？她对淑妃也下手？”
“当时东宫频传喜讯，先是江敏，再是淑妃，两人之间相差不过两个月。她二人原本关系很好，江敏很会伏低做小，淑妃是个自卑性子被她哄得几乎言听计从。当时苏氏的宠爱也很鼎盛但更多除了她和皇帝原本就是青梅竹马之外更有她不敢动江敏。
东宫有传言说苏氏曾说，若上官氏是猛虎江敏就是爪牙，而且苏氏无子江敏并不在意。她对于当时的太子殿下更多的是一些纽带关系，她本人侍寝次数并不多。后来她生产过后，贤妃娘娘也有了身子。
江敏对待陛下的子嗣十分看重，据说是她希望自己的孩子将来会是太子，所以她挑唆淑妃，陷害贤妃，东宫一时间乌烟瘴气。
不过陛下做太子时，对这种事不在意，他更是放纵江敏随意祸害自己的孩子们，江敏有作为主君的护盾下起手来更是肆无忌惮，她竟然给玉静嫔，褚昭媛，钱昭容，甚至德妃都下过避子的药，但德妃后来和淑妃娘娘又怀孕了”
“等一下，顺妃呢？”
“关于顺妃娘娘，是江敏不敢，顺妃自幼为人跋扈，又是重臣独女，她和江敏同是太子良娣，历来都只有她打骂江敏的份”
“江敏那样厉害的人物，由着顺妃打骂吗？”
“自然不是，但顺妃进东宫六个月就生下长女，她生产过后也只见了江敏一面，而后顺妃再也没看过馆玥公主。顺妃于江敏是没有好脸色的不过她对亲生女儿都能视而不见，便是江敏恐也要怕她三分”
“你这话倒是能和德妃那日所言对上，定是江敏和顺妃说了什么，她才不愿意见自己女儿。但顺妃一定还有什么，那日你献血顺妃是瞧见的，可她并无作为。”
“确实，婢子会再去探查顺妃。”
“接着说江敏”
“她的好日子也就在那时了，江敏生的长子病逝了，浑身长满了青斑无药可治。但她并未在意，而是想抢淑妃的孩子做儿子，可她出生毕竟太差，害了淑妃一次淑妃便不会再信她。
她后来行事也过分狠辣，她送的吃食淑妃不敢吃，但德妃娘娘纯善，平日也是好嘴，怀孕之后更甚，江敏的吃食辗转送到了她那。
但德妃娘娘那日是陪着王皇后一起用膳，皇后娘娘似乎不能食用山药，但试菜的宫人没尝出来，皇后娘娘用过以后高烧不退，呼吸困难，浑身起红疹，大概就是过敏的症状。
陛下就派人去查，准根溯源就回到了江敏那，可陛下那次却并未姑息，下手极狠。先是将之前江敏的那些避子汤煮了一大锅灌了给她，而后数九严寒不准她穿冬衣。
又每日让她受鞭刑，鞭子沾得糖水，愈合起来奇痒难忍，后来江敏耐不住，就疯了，最后跳进了东宫的沁心湖里，捞上来以后陛下依旧没放过，硬是放到春日回暖让她受虫蚁啃食，然后又将大皇子刨出来，母子裹了草席直接扔去了乱葬岗。
之后陛下登基，也不准其余人探讨这件往事，外放了江大人去盐湖做官。再后来沧海桑田，也就没什么人还能记得一个曾经风光过的庶女了。”
“那不对啊，阿姊缘何会以为大皇子是皇后所出的长子呢”
“似乎是大小姐不认识江敏，江敏显名时大小姐已经嫁去河东了”
“不是，阿姊嫁人半年有余才离开京都，她离开时江敏已经在参加选秀了。”
“可是，江敏没进东宫之前大小姐并不会关注一个有点名气的庶女啊”
“行吧，你先下去吧。让本宫再想想。”
……
这倒是符合我阿姊的性格，阿姊以为皇后丧子是她不尽心所至，所以后来景昌帝在做太子大选时阿姊特意避开去了河东，此后更是因为长孙氏的名声不敢再回京都。
不过各中故事里有一个最奇特的存在，顺妃李氏。
她是我现在能串联整个故事的关键。
故事要从皇后嫁人开始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