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皇帝唤我的小名，我真的会有错觉，他是不是真的被我哄骗到，将我放在了心上。
……
贵妃被解了禁足，是太后允的。
皇帝也是一下了朝就去看贵妃，如水流一般的赏赐进了未央宫只是现在还没有恢复贵妃的封号。
消息传的很快，到我这的时候我还在和东雨商量着怎么要了萧灵儿的小命。
那日过后我称了病，皇帝准了我自己在宫里过年，四处已经是挂起了红灯笼，宫人们被我都用生病不宜人多的借口调出去了，留下了灼华东雨孟秋和唯一的“苦力”那个面熟的宫奴。
不过现下她们都是各自正忙着，只有我和东雨正在屋子里头商量。
我那日见了萧灵儿发现她手腕处绑着纱巾透着血迹，多半是信了什么古怪的药方用人血入药呢。
想想也是可笑，萧灵儿当初要喝东雨的血续命，现在太后喝萧灵儿的血续命，也能算是一报还一报了。
但这毕竟是猜测，需要差人去打听，太后刚刚回宫正是可以插眼线的时候。
只是淑妃盯我一向盯得紧，皇帝也不是完全信任我我还需要继续装的天真无邪。
身边亲近的几个宫妃都是同进宫的根基都不算深，从宫外调人手也不是不行，只是宫里宫外加起来动静太大，东雨倒是可以去接触萧灵儿。
我又怕萧灵儿抓住东雨之后又放她的血。
能和太后走的近的只有贤嫔，但贤嫔无势需得依仗太后，从皇帝那边下手也有些不切实际。
太后毕竟是皇帝的生身母亲，又助他登基，即便是现在看上去没那么和睦恐怕也不会翻脸。
我正思索着，东雨倒是说了一句话提醒我。
“我觉得那萧灵儿怎么舍得割自己的血肉去奉养太后”
确实，萧灵儿虽然是太后的亲侄女，可是两人并不亲厚，如果不是萧家想送女儿进宫，恐怕一时半会儿也不会用太后这根线。
可是如果太后死了，萧家才是败了，太后一定会把自己的侄女亲手托付给皇帝，而这深宫就是吞噬萧灵儿最好的怪兽。
而且萧灵儿生性惜命懦弱又无知，怎么会愿意用自己血肉，我低头沉思了一会儿。
叫了孟秋和灼华进来，吩咐了她们用起来我能通宫外的那条线，萧灵儿必定是要和宫外的亲人联系的，再者也可以一探究竟她有没有用自己的血。
她若真狠得下心去用自己的血拴住太后，那我也就只有先委屈东雨让她也先流血了。
大年三十晚上，宫内宫外都热闹的厉害，赐菜到各处的太监忙的脚都不沾地，送到我宫里的是一道吉祥如意也就是香酥鸡卷，今年的菜送的非常早。
我这边小厨房还没开始做呢菜已经赐下来了，我还不算饿就让小厨房先热着，小厨房里忙碌的人只有孟秋。
我和灼华还有东雨以及那个小宫奴都是窝在偏殿里剪窗花，原本灼华还提议说剪了小相去梅园祈福，被东雨阻拦说是一定会平白生出许多波澜。
我实在有些无聊，便起了探究这个小宫奴的心思。
“你今年多大？哪里人？为啥获罪？叫什么名字”
“奴才姓江没有名字，掖廷的人都叫我流儿，今年十五了并不是罪身，自小就在皇宫里长大。”
这个让我听上去有些稀奇，不是罪身在掖廷的人可不多见。而且这小孩原以为可能连十二三都没有竟然已经十五了。
孟秋端着盘子进来了，催着其他人也去拿餐食，一张圆桌不多时就被摆的满满的，九菜一汤十全十美，饺子也是大馅圆肚，招呼着所有人都上桌吃饭，只有那小宫奴不敢。
不吭声站在一旁，低着头，身上的麻衣在暖烘烘的宫殿里散发着奇异的味道。
“江流儿，上桌”
孟秋听见我叫他江流儿，好像是想到什么一拍脑门笑了出来。
“娘娘真是好福气，原来他就是江流儿啊”
我和那个小宫奴都有些发愣，难不成这个小孩还是个名人？那怎么在掖廷做宫奴。
看着孟秋将江流儿拉到身边坐下，江流儿显得局促不安，我只是望着孟秋看她接下来说的话。
“江流儿是天生的玉人”
这话让我和江流儿同时红了脸，我是因为知道玉人的特殊体质江流儿大概是被人知道秘密的窘迫吧。
可是这和我也没啥关系吧，即便他是玉人…
“娘娘不是正想找一个可以潜伏进太后宫里的人吗？”
我点点头，孟秋接着说:“江流儿打扮一下不就是小宫女吗，萧灵儿身边的那个贴身丫鬟不是前两日暴毙被悄悄抬出宫去了”
我瞬间反应过来，萧家养药人一定不止养了一个，而且药人似乎都有时限性，只有东雨是不间断的喂了许多年才有今日的功效，而萧灵儿本身体弱已经被查实没有自己割血。
也就是她身边的人才是太后移动血库，大前天把太后喝的药渣送去给裴天柏检查过了，太后似乎有癫痫之症，不过她的病是自生而来还是外力造成就不得而知。
江流儿听了孟秋的建议竟然一口应了下来。
我看着他猛的跪在地上给我磕头说很高兴能祝我一臂之力，但我还没想好要不要用他，而且他不是药人未必能起到作用，看他瘦弱的样子恐怕还没放血就死了。
我不愿意强人所难所以开口询问:“你为什么想要帮我”
除夕年夜，伴随着红烛爆破灯芯的声音我听见一个坚定而又哽咽的声音。
“求娘娘成全”
“你不必为了一件小事而搭上自己的姓名”
我说的一件小事是入冬的时候第一次见江流儿，他一个人搬着比他还重的红箩炭一边搬一边哭。
我以为是他搬不动想要再叫几个人和他一起搬，谁知道他跪在地上求我让他一个人搬。
他说宫奴日常里是得不到奖赏的，但是他如果肯一个人把这些都搬完那些小太监的活计，小太监们也会给他几个铜板做感谢，虽然宫里其实没什么用到钱的地方。
但从小养育他的一个老嬷嬷如今风寒病重，需要用钱去看病抓药，那个老嬷嬷也是宫奴所以生了病是不准医治的。
听了他的话，我让灼华请了裴天柏去掖廷看病，也赏了江流儿十两银子抓药。
但我当初救他并不是为了让他今日报答我，只是觉得他可怜，况且他很重情意，宫里面情深义重的人太少了，我只是想留住这一星半点的微不足道的情意。
看他言尽于此，我也是点头同意。
吃过年夜饭，我们几人就重新商量制定了一个全新的计划。
东雨的血液特殊可是如果叫太后喝了那她必然生龙活虎延年益寿的这不是让我更生气嘛。
而萧灵儿的婢女都是萧家从君侧司递上来的，我要是想让江流儿扮成女孩就要在萧家把药人交给君侧司之前就动手，确保君侧司送进宫来的人就是江流儿。
而药血的方面最好的还是用东雨的血，可是…
“娘娘，我想到一件事，擂椒皮蛋”
我一时没明白东雨在说什么，是年夜饭没吃够还想再来一份擂椒皮蛋？
接着东雨又补充“灵芝和不能和辣椒还有皮蛋同食会解药性”
见我还是不太明白，东雨才说，她平日里吃的百草丹都是各种药材制成，所以她的饮食都比常人更加清淡，而太后是兰陵人士而后又随家迁徙到燕北，都是喜食重口的地方。
而太后生病之后，宫里的太医都一味在给她开进补的方子，灵芝鹿茸都是大补的药材，加之还有萧家的药人血辅佐她已经是极阳之体，可是癫痫是阴病，她只会更难受。
可是萧家的药人血还有调和的作用，如果这时候太后还在喝那些药辅以药人血其实病情也许能够好转，可是如果她这时候还不忌口只会雪上加霜。
那就只有在让裴天柏稍微去释放一下太后那已经淡出鸟的嘴了。
这个年是真的过得热闹而又隐蔽，爆竹声响除夕年截，我将自己亲手剪的月桂窗花贴在对着寿康宫方向的窗户上。
诚信祈愿，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