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男人铁甲加身，头戴金冠恰好的衣物包裹住紧实的肉身，让灵犀不自觉的吞咽了一下口水。
一旁的姬氏还在喋喋不休，却被灵犀拉过来，她本能的反应面前的男人不简单，用手堵住了姬氏的嘴。
此时姬氏的令牌恰好掉落，被康贤郡王瞧见，是自家母后宫里的人，看她二人的服饰立判高下。
“原来是和顺郡主，是小王失礼了”
姬氏听见他自称小王，又看年纪能在这样年纪就封王的怕是只有那一位。
当下有些拉不下脸面，毕竟是人家救了自己的婢女，自己还出言不逊。
不过康贤郡王不会和一个小孩子计较的。
他只是被身边那个婢女的眼神盯的不自在，其实有很多女人都会拿这种眼神看他，可只有面前这个，眼神无比炙热又很冷静克制，充满着征服欲。
他还是第一次在一个女人身上看见征服欲。
即便是他俩已经分开，一个回了宫一个回了军营脸上的笑意还是不减。
同一时间不同地点不同人物问出了同一句话：
“你在笑什么呢？”
……
后来他俩常常见面，每一次灵犀都能带给康贤不一样的感受，他虽然久征沙场不假可对女人确实一窍不通，但他还是萌生了想要娶她的想法。
他喜欢听她唱歌，讲故事，那是他从未见过的世界，那样美好那样令人向往。
可旭朝的礼教法规虽然还不太森严，可是不会有人允许一个天潢贵胄去娶一个异国他乡而来的婢女。
他萌生了一个可怕的念头，他想既然天下人不同意那他如果做了天下的君主是不是就没人敢反对他了。
人对权利的渴望一旦萌生就会迅速生根发芽并长成参天大树，不论他最开始的初衷是什么，最后都会沦为欲念的奴隶。
灵犀是最早发现他在和姬氏密谋着什么的人，即便二人在她面前都掩盖的很好。
她起初是不同意的，她明白历史的走向也知道元后并不是太喜欢这个从小没在身边长大的儿子，更清楚元后会让她的小儿子成为未来旭朝的君主。
可就在她苦口婆心相劝之时，元后釜底抽薪，为康贤挑了一个没什么家世的女孩要让高祖皇帝为其赐婚。
一个不会变成太子又手握兵权的皇子赐婚选择没什么家世的平民女子是最好不过，没有助力就不会有野心。
于是康贤郡王被赐了单字，升了珠，成为了五珠亲王，康亲王。
那是金秋正九月，康亲王与他的新婚妻子在枫树亭下赏秋，坐在她妻子对面的人是姬氏，为三人烹茶的正是灵犀。
康亲王的目光一直在面前的枫树上，没有任何波澜，他的妻子顶了一个康王妃的身份十分的安分守己，找了借口离开了。
剩下三人相对无言，这样冷淡的气氛过了许久，灵犀也自请告退，最后坐在那呆呆看树的人只剩下了一大一小两个人。
那天的太阳落得很晚，两个人在枫树林里说了很久的话，灵犀不用听也知道大致内容，但她默许了这个行为。
她不是胸怀鸿鹄之志的人，但她也曾在豪言壮语放歌畅言，她原本以为就算二人不能成婚，两人这样单身也很好，可是天家真的无情。
其实元后知道了二人的关系，也曾询问她能不能做侧室，可她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为什么要和旁人共侍一夫，以后过着勾心斗角的生活。
所以她拒绝了，元后以为她自尊心强，还与之沟通了许久，最后二人皆不愿意让步，终是元后说了算，一纸婚约绝了两人的念想。
自那次赏秋以后，灵犀就再也没见过康王，直到自家郡主和康王的事情败露，韩王降级，康王的千骑被收，郡主被罚在大国寺清修三年。
这场无声的战役没有任何伤亡，高祖皇帝用最残忍的方式给自己的大儿子上了一课，帝王之塌岂容他人鼾睡。
所有的力量在天子面前都显得那样无力苍白。
可是灵犀不服，她漏夜潜回皇宫却听到了她这辈子最不该听见的话。
屋内的母子两个，一跪一坐，跪着的人神行崩溃言辞激烈，一声声质问着凤座上的母后为什么这样对自己。
为什么更喜欢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儿子，为什么对自己所有的努力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为什么，自己自甘堕落和宫女在一起也不阻止，为什么让自己娶那个没什么用处的女人。
凤座上的女人雍容华贵，神情冷漠，对着跪立在自己脚下的孩子用了从未有过的温柔却冰冷的声音说道
“因为我，所以你才活着，你却无理取闹成何体统。你弟弟终究是要做太子的，你的行为正好为他铺路……”
屋内的康王浑身冰冷，屋外的灵犀伤心欲绝。
她以为是自己吸引了喜欢自己的康王，却不想是一个吃不着奶的孩子在用自己学哭来吸引母亲的注意。
灵犀不知道那日她是怎么回到大国寺的，她只知道她三日后才转醒。
身边是已经十二岁的姬梦姜，三天三夜不睡觉在照顾自己。
她将香软的姬氏抱在怀里，用力的箍着，恨不得揉进骨子里，她哭的很大声，撕心裂肺。
灵犀高烧三日，好不容易退烧又哭的那样厉害，伤了嗓子，以后再也不能唱歌了。
不过她一点也不在意。
她恨她自己放弃了做为一个男人的尊严哪怕她现在是个女人，她竟然相信了康王对自己的情意，她竟然想进宫刺杀皇帝来为康王谋一条生路。
可是可笑可怜至极。
后来，姬氏伪装的乖觉，出落成了远近闻名的美女，元后是自小将姬氏养在身边的，感情甚笃，所以求了高祖提前放了姬氏回宫。
后来灵犀随着姬氏嫁进了长孙家，替姬氏养孩子，再后来带着长孙桐鸾回了关中，并且病死在了康王前头。
听着长孙桐鸾讲着关于灵犀先生的故事，东雨更加坚定着那个信念。她想留在长孙桐鸾身边做婢女，做一辈子，她是胸无大志的人，她也不会喜欢什么奇怪的王爷，这个身体只要离开了药就会立刻死，然后自己就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
她想活，哪怕碌碌无为，哪怕轰轰烈烈，她想和长孙桐鸾一起活，不想有朝一日因为一个负心汉然后蹉跎终老……
“可我看康王爷对王妃挺好的，那就说明是真的没喜欢过先生，利用了先生？”
长孙桐鸾将手中的瓜子皮拍干净，然后才说
“不是，他是真的喜欢灵犀先生，因为先生的话没听全”
“太皇太后是看见了屋外有人影猜测是康王妃才说了那些话，但是后面半段因为先生心神动荡没听见”
“先生落跑了？”
“不全是，如果是我听见那些话，大概会推门而入一刀杀了康王，让他饮恨西北”
长孙桐鸾起身伸了伸懒腰，活动了一下身子又说到
“不过康王挺狠的，他不能怨恨自己的母亲，就怨恨了自己的妻子，他和康王妃所生的女儿不就被他送到南秦的一个附属国里和亲去了吗”
“可是康王爷对他的幼女很宠爱啊，这京都城里谁不怕康禾郡主”
“嗯……确实，康禾长得很像先生，但是康禾没有母妃，一直寄养在王妃名下，我问过先生不是她生的”
“小姐奇思”
东雨根本没往那方面想，因为她看不出来康禾郡主哪里长得像先生，即便是看出来自己也想不到那方面去。
“我今日也算有感而发，今儿在裴府也撞见了这一出”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