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岁活肉入口即化，都不需要李兆一咀嚼吞咽，直接一步到胃。
这的确十分省事，不然以老赵一现在这一副状态，姜尘也不知道，他到底能不能够吃得下，吃下多久这肉才会消化，发挥出作用。
要是不等太岁活肉发挥出作用，他本人就先撑不住，两腿一蹬翘辫子了，那真的没地方说理去了。
最先出现异常的是心跳，心电图机显示的图线，原本是一条平缓的直线，隔了七八十秒才有一个轻微的浮动。
而现在的心电图却是汹涌澎湃，心跳频率大幅度缩短，几乎每隔三秒就会跳动一下。
那跳动的速度，更是直奔一百二十迈，宛如大海啸时的浪潮，一浪高过一浪，一浪更比一浪快。
很显然，以李兆一现在的身子骨，可经不起这种‘浪潮’的冲击，经受不住自然就会被‘浪潮’给拍死。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大喘着粗气，想要说什么，但却说不出来，只是发出嗬嗬嗬这种不明意义的声响。
双目瞪圆，那眼睛瞪得，宛如铜铃一般大小，姜尘看了都有些担忧，生怕他的眼睛下一秒就会蹦出来，又或者是被撑爆了。
老年人的身体，会因为皮肤松弛，肌肉萎缩的关系，血管反而更显而易见，大动脉就跟蚯蚓一般，盘踞在皮肤下。
此时李兆一的脖颈，脸部，额头，手臂，这些地方的血管，根根暴起，仿佛活了过来的扭动着。
这并非是什么好兆头，看李兆一腰身弓起，甚至差点整个人都要从床上蹦起来，就可以知道，此时他忍受着巨大的痛楚。
只可惜，他说不了，连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连表达自己的痛苦都没办法做到。
好在这样的情况，只是维持了不到一分钟，他便彻底解脱了。
砰的一声，李兆一的胸膛炸开了，他的心脏和肺部，不堪重负爆开了，眼珠子也跟着爆开，也不知道是糊在了强上，还是掉在了地上，黏糊糊也分辨不出来了。
对于这种情况，太岁早有预料，陈默也是见怪不怪，没有半点情绪波动。
“接下来的事情交给你了。”
“是，主人。”
陈默在这里的作用，除了当一个公证人，让李兆一信服有点底气之外，就是善后处理。
毕竟就房间的情况，还有李兆一的尸身来看，这妥妥就是一个凶案现场啊。
虽然他已经立下了遗嘱，不会跟太岁扯上半点关系，但毁尸灭迹还是要进行的。这种吃下太岁活肉的尸体，是要彻底销毁，流落在外的话，也不确定会不会对其它生物造成影响，在这方面上太岁一直很小心谨慎。
“其实，他一定会死的，你想要我看到的就是这个，这就是吃下太岁活肉的代价。”
李兆一一定会死，尽管太岁给他的，是真正的太岁活肉，可以让人长生不老。
但长生这种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终究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可李兆一的身体情况，他承受不了需要的代价。
他以为自己是在赌，只要赌赢了就可以获得长生，继续享受现在拥有的一切。
但很可惜的是，在还没有上赌桌之前，他早就没有足够的赌资可以下注了。
“不，这还不算是代价，吃下太岁活肉是一次赌博，以性命作为赌注的赌博。赌赢了，那就可以获得新生，只是这个新生是有副作用的。赌输了就是死，至于是什么个死法，我也不敢保证。”
“副作用，具体是什么？”
太岁神秘一笑道：“每个人的情况都不一样，副作用也各不相同。有人获得长生的代价，是每隔一段时间，会变成其它生物，随机性的；有的则是性别不稳定，是男是女，或者不男不女；有的则是每隔一段时间，精神就会分裂，多出另外一个人格，跟自己抢夺身体的控制权。”
“所以你问我副作用是什么，我也只能说不清楚，人这种生物对我而言，实在太复杂了，也即便我建立了医疗集团，投入了大量的资金，研究了数十年，也没有研究透。”
“人，真的是一种很神奇的生物，你的存在，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就是一种生命的奇迹。”
“呵呵！”
对于这样的称赞，姜尘只能表示呵呵了。
“所以你对我感兴趣的原因，就是想看看，我吃了你的肉，会有怎么样的反应，产生什么副作用。”
“我回答是，你会介意吗，我相信你应该是不会介意的，毕竟以你现在的情况，就算是有副作用，也是可以接受的，不是吗？”
诚然，跟他现在的情况相比起来，太岁说的哪些情况，似乎也不是不可以接受的……吧！！！
“我就算想赌，可我现在的身体和灵魂，也没有足够的资本可以去赌。”
“我可以帮你换具身体，并且清除掉你灵魂上的那些杂质，只是这个清除过程可不轻松，你可得遭老大罪，一不小心对你的灵魂，也会造成一定损失。灵魂要是受损，会出现什么后遗症，那可就很难说了。”
“就算你帮我换一具身体，清除掉灵魂上的杂质，但这也只是延长身体的使用周期，时间一长还是会出现排斥反应的。”
对于灵魂而言，身体就是一个容器，每个人从娘胎里出来的时候，灵魂跟身体都是原装搭配的，契合度百分之百，原装才是最好，最适合自己的。
这一百年多年来，姜尘换了十几具身体，灵魂的体积和形态，在不断吞噬灵的过程中，变得越来越畸形，能够容纳他的身躯，早就找不到了。
他可以强行挤进别人的身躯了，但这样做会将这一副身躯撑坏，这就是排斥反应越发严重的根本原因，不解决这个问题的话，就算是吃了太岁活肉，赌命活了下来，身体的排斥和副作用，恐怕也不会比现在来得好啊。
“呵呵！”太岁轻笑的摇摇头，缓缓说道：“吃下我的活肉，就必须赌上自己的性命，而这个赌命的过程，其实就是人类的身躯，被我的活肉影响，从而发生异变。
每个人的身躯、精神意志和灵魂，都存在着一个承受极限，会发生怎么样的异变，异变成为什么，异变之后的副作用是什么，跟这个承受极限有关系。承受极限越高，那么异变程度越高，副作用也就越小。唯一相同的就是，只要能够活下来来，那必然会继承我的一项特性。
这个特性就是长生，我的本体在地球上存在了多少年，我自己本身也不清楚。你们人类吃了我的活肉，能够活多久我也不清楚，不过就目前的案例来看，活个几千年还是挺容易的。”
“我明白了，所以我根本不需要担心排斥反应的问题，因为身躯在发生异变的时候，也会适应灵魂做出调整，这样我就可以拥有一具，跟灵魂高度契合，甚至百分百契合的躯体。”
“宾果，你答对了。”
太岁打了一个响指，整个人的神情，也带着一丝疯子般的癫狂，这种科学狂人的模样，让姜尘默默的后退了一步，保持一个安全距离。
“陈默他们这些人，在吃下我的活肉时，都是普通人，有些身体甚至都不在壮年期，最重要的是，他们没有这般强大的灵魂，精神意志和执念。”
所以，太岁对自己感兴趣的点，就是在这里。
在他的眼中，自己是独特的存在，完美的试验品。
至于试验成功与否，成自然可喜，多了一个特殊的成功案例，失败了也不可惜啊，只是证明了姜尘，没有太岁想象中那么特殊罢了。
“我要是能够成功活下来，需要跟陈默一样，以你为主，成为你的仆人吗？”
姜尘沉思了三秒，心中便有了决定，只是太岁如此鼎力相助，他要是真的赌命成功的话，那可就是再造父母啊。
如此大恩，他要如何回报呢？
侍奉左右，认其为主，为奴为仆，当牛做马，倒不是不可能介绍，只是他并不是很想要这样的生活。
“我并没有要求别人一定要奉我为主，这是陈默自己的选择，如果你要认我为主的话，我也不会拒绝。”
姜尘点了点头，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什么。
“你该不会连合适的躯体，都已经准备好了吧！”
这话不是疑问，以太岁的能耐，他名下的那么多医疗机构，想要找到一具死亡没多久的尸体，根本不是难事。
就算没有，只要他想，也可以制造一具出来，绝对新鲜热乎的。
太岁拍了拍手，微微一笑道：“今晚的好戏已经落幕了，走吧，我送你回去。”
一路无话，太岁在这个时候玩起了神秘，一直沉默不语。
姜尘也没有追问到底的打算，太岁不说，他也没那个能耐，可以撬开他的嘴啊。
太岁将姜尘送到楼下，挥手告别，留下了一句话。
“过几天我再来找你，注意听手机铃声，别挂断我的电话。”
不等姜尘回答，太岁便扬长而去，姜尘也没有拒绝，只是沉默着，算是默认了。
……
平淡的日子继续，今夜李兆一的这一出好戏，似乎并未对姜尘的生活，造成多少影响。
就连新闻也只是简单带过，简单的介绍一下生平，然后对他的逝世表示默哀，重点还是继任者上位，将会对集团发展，带来什么影响这些方面上。
逝者已矣，重要的是活着的人，只有活着才可以继续生活，畅谈未来。
周末结束，姜尘依旧重复着社畜生活，平淡而乏味，甚至是痛苦的。
无法品尝食物，对于正常人而言，是香气扑鼻，美味可口的食物，但对他而言却是难以下咽的毒药，可偏偏不吃不行。
身体的状态是每况愈下，四肢变得僵硬，并且十分容易疲惫，灵魂更是虚弱，能量在不断流失。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可姜尘便没有急躁，只是默默等待，等一通电话响起。
而这一通电话，隔了半个月才响起。
周日晚，凌晨一点半，天气有些阴沉，月亮都在云层之中，始终没有露出头。
风有些大，呜呼呼的吹，带走人的体温，吹得脸颊生疼。
姜尘在楼下等待，眼神有些空洞，望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的身体状况本来就差，又在这里吹了两个多小时的冷风，僵硬的身体早就被冻得硬邦邦的，连打颤都不会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辆豪华跑车疾驰而来，停在姜尘的面前。
“你迟到了，虽然你不是人，可也不至于这么没有时间观念吧，足足迟到了两个多小时。”
“抱歉，突发一点小状况，安抚一个家伙的情绪，所以让你久等了。”
坐上副驾驶位的时候，姜尘发现太岁的神情有些疲惫，身上还有不少伤口，只是这些伤口不会流血，而是流着一些乳白色的黏稠液体，还是拉丝的那种，并且还在缓慢蠕动愈合着。
看太岁这个样子，估计是经历了一场恶战，还来不及修整，便冲冲赶过来的。
一念至此，姜尘的脸色也缓和了不少，毕竟对方也不是有意放自己鸽子的。
“你好象被人修理得挺惨的，看来惦记你的人不少呢！”
“追求长生的人，自古以来数不胜数，倘若我不想给，那么也没有人可以从我这里，讨到半点好处。”
这话听着是挺霸气的，可惜太岁此时很虚弱，给姜尘的感觉，多少有些底气不足啊。
“你活了多久？”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就是突然有点好奇，你到底是活了多久，以太岁的特殊性来讲，你应该存活了很长时间吧。”
“这个问题的答案，就要取决于你问我本体，还是诞生灵智的时间了。”
“两者的区别很大。”
“当然，以人类现在的科学水准，还不足以研究透彻人体的奥秘，对很多事物也是一知半解，甚至是一无所知，而太岁、肉灵芝这种奇特的生物，也同样是以现在的科学，无法解释清楚的。”
“我的本体到底存在了多久，这是一个未知数，就连我本身也不知道，粗略估计至少存在了千万年之久，在我为数不多的记忆里，有不少远古生物存存在的印象，例如恐龙。”
“千年王八万年龟！”
至少千万年的历史，这个答案出乎姜尘的预料之外，他预计也就是上万年而已，结果是他草率了啊，如此漫长的生命，完全超乎了想象，也不知道这个家伙，是怎么存在至今的。
千年王八万年龟，百年成精千年成妖，这千年万的岁月，能够成为什么，已经超出想象，不在姜尘的认知范畴里。
“这可不是什么好话，我的本体至少存在了千万年，可诞生出灵智，却是应该是春秋时期，那个时候我有懵懂的灵智，但对于你们人类，我并不感兴趣，时间历史这些对我也毫无意义可言，直至秦朝时期，我才以人类的姿态，在这世间行走。”
秦朝，距离现在至少也有两千多年，春秋那更是遥远，差不多三千年。
“嗯，还真是一个千年老怪物。”
“别这么说嘛，毕竟在别人的眼中，你也是一个老怪物，而且吓人程度比我更甚。”
太岁这话说的倒是在理，毕竟他只是一个精怪，不仅没有吃人害人的习惯，而且还进行医学研究，治好了不少疑难杂症，就连癌症这个绝症，也在一定程度上被克服了。
除此之外，他的活肉还具有让人长生不老的作用，这对于那些追求长生的人而言，无疑就是世界第一的珍宝。
抛开赌命和服用之后的副作用来讲，太岁的存在，对于绝大多数人而言，绝对是趋之若鹜争相抢夺的。
姜尘就不一样了，因为他这一百多年的生命，都在建立在夺舍别人的身躯，用别人的身躯活着，虽然姜尘还是很有原则，找的是刚死不久，保存完好的尸体。
可单单就这一点，便足以被人当成恶鬼，恶魔一类的存在。
这要是上遇上天师或者道士，早就出手将他给收了，那还会让他四处蹦跶，换了一个又一个身份。
“走吧，原本还打算让你看出好戏的，现在估计早就落幕了，希望还来得及，不然凉透了可就不好交代了。”
太岁不再言语，开车前往郊外，路上的行人和车辆不断减少，直径看不见一个人，最后甚至连路灯也越发稀少。
这要是换做其他人，此刻估计会担心，自己是不是上了贼车，这是要把自己抛尸荒野的节奏啊。
但姜尘除了有点好奇之外，心中并没有太大的波澜，毫无畏惧可言。
也不知过了多久，车停了下来，灭灯，熄火。
没有了灯光，也没有发动机的轰鸣声，四周是那么的幽暗而寂静。
夜黑风高杀人夜，荒郊野岭埋尸地！
这并非是有感而发的诗句，而是事实，以姜尘的视力，可以清楚的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一具男性尸体，血腥味还未彻底消散。
姜尘上前查看了一下，心中便已经有了结论，在成为这个社畜之前，为了方便自己更换尸体，所以姜尘选择了几个可以接触尸体的工作，他守过义庄，在殡仪馆焚烧尸体；考过警校，当过刑警；学过医，当过法医。
虽然很久没接触过案件了，不过一些习惯还是保留着，自然而然的便推断死者的死因。
死者，男性，年龄二十出头，不经常锻炼，也没有从事过体力劳动，看样子还是一个学生。
还没有出现尸僵，所以死亡时间应该不到一个小时，可惜没有温度计，不然测一下肠温，那结果就更准确了。
死者脚底板上全是血和泥，几乎脱了一层皮，背部、手臂和腿部都有明显的撞击痕迹，身上也有不少殴打之后留下的伤痕，看样子生前遭受了不少虐待。
但以上这些，并非是他的死因，他的死因是，高强度剧烈运动引发的猝死。
从现场残留的痕迹，姜尘的脑海中已经有了一个画面，死者光着脚在马路上狂奔，伤痕累累的他，气喘吁吁的跑动着，平时不怎么运动的他，早已经到达了极限，所谓的跑动，其实已经只是拖着身体，机械式的前进着。
他不能停下来，也不敢停下来，因为在他的身后，有一辆车一直缀在他的身后。
就像是猫抓老鼠那样的，结局早已注定，逃不了，等待它的只有死路一条。
这一场猫抓老鼠的决定权，始终在猫的手上，唯一不同的，人不是老鼠，只要活着就还存在着一丝希望。
死者就是抱着这样的想法，不放弃最后一丝希望，直至身体承受不了而猝死过去。
不远处，几个废弃的水泥管子，里面还躺着一具女尸。
赤果果的，她的死因跟男性的不同，但同样在生前遭受了极为残忍的虐待，姜尘上前查看了一下，僵硬的脸庞更加冷硬了。
女尸的死因不好描述，真的要详细描述的话，那只能出现在尸检报告里头，写不成文章的，都是敏感词，直接被禁。
“你早就知道这里会发生什么！”
这是肯定句，因为太岁是跟他约好了时间，并且也说了，会让他看到一出好戏的。
若非因为突发事件拖住了他，让他无法按时赴约，那么这一对男女的死亡全过程，将会被尽收眼底，那的确会是一出‘好戏’！
太岁摊开双手，满不在乎的说道：“显而易见的事情，不是吗？”
“那说说吧，你说的好戏我是看不到了，但我还是想要了解一下，他们是为什么而被杀的。”
“很乐意为你解惑，不过我讲故事的能力并不强，可能会说的不好，让我想想，该从哪里说起好呢？”
太岁捏着下巴，思索了一下之后反问道：“你知道狩猎吗？”
姜尘没有回答，狩猎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要他写一篇文章，甚至来上一篇论文都不是问题，活了上百年的他，有充足的文化底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