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了,上次去式城运来的毛皮也要派上用场了。就在洒金街,有一家店铺要开张了,门店的主人依然不知道是谁,只知道是季氏,可京城的季氏又是哪一户呢。
门店的所有门窗屋顶都做了可拆离可装回的镂空,白日里门店内甚是亮堂。门店的衣服每一件都按材质,暖和程度分类,挂起。设置试衣间,店内最显眼的就是一面全身镜。
今天是季氏布行开业,我让季月多加照看。
午饭依然还是回了广聚轩。
我正吃着午饭,一个身影从我的余光中走近,径直走向我,当我抬起头时,我嘴里正好还有一口糖醋鱼,“咳咳咳”,我连忙别开脸去。
“咳咳,公子您找哪位呢?”
“广聚轩。”他答道。
“这里就是。”
“那位女子便是如此称呼自己的。”他不紧不慢地回答道。
啊想起来了,是我。转过脸来。
“姑娘有礼,在下严谨辰。”他说道。
我当然知道,从金榜题名到七夕花灯,我们已经知道了对方。一时两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话,除了尴尬,我还想我的菜可能要凉了。
“不知可否向姑娘提亲。”
“什么!”我惊呼,又突然呼气,“公子怕是一时失言吧。”
“我认得你,酒楼上递诗的是你,青檀纸的季公子是你,花灯答诗的也是你,不说你对我是钟情,我对你,是很钟情的。季颖伊。”他的眼睛对上我,柔情脉脉。
今天说书的说的是梁山伯与祝英台,“俊逸儒生风流种,窈窕碧玉亦多情。”,真是应景,我恨不得找个地洞钻。
无言良久,“吃饭了吗”终是我回应他。
“还未。”
“那就一起吃顿饭吧,我请。”说多错多,我怎么会想和他一起吃饭呢。
也不能放开了吃了,也不能自言自语了,好不自在。
我中意他吗。今日看他,五官分明,眉目冷冽,口鼻匀称,发髻高挺,白青色的长袍显得清秀干净。不知道乐纺的面首如何长相,只觉得比季月是要好看一些的。
“公子可知我是谁?”
“知道,你便是你。我认的是你这个人。”
他一个状元郎,又新官上任,前途一片灿烂,为什么来招惹我一个被赶出家门的庶女呢。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不用担心,我知道你的所有,我喜欢的是你。”
好久未曾听过这样温暖安心的话了。
“公子容我细细思量如何。”
“好,你慢慢思量,我会等你。”
只记得初见时,他在一众公子哥中脱颖而出,风度翩翩,走进门里,仿佛吹起一阵温暖沁香的风儿,让人如沐春风。
花灯节上,双眸注视,街灯流转,恍若无声。那夜我仓皇而逃,心中确是有欢欣流转。
昨日广聚楼同桌而食,他不问我的过往,我亦不好奇他的由来,琴瑟双双,我大抵只能想出这个词了。我是喜欢他的,
只是婚嫁,确实需要谨慎一些,严谨辰。我吩咐季月细细查他的来由。
翌日夜深。季月来报,快马加鞭,交了一卷书纸给我。严谨辰的背景只在这一卷之中,我是开或是不开呢。
不如算了,随着自己的心走就好。
这几日严谨辰日日书信。
第一日:姑娘可好,广聚轩生意可好,心情如意与否,吃食合意与否。
第二日:姑娘可好,广聚轩生意可好,心情如意可否,吃食合意与否。每日吃多少呢。
第三日:姑娘可好,广聚轩生意可好,心情如意可否,吃食合意与否。每日吃多少呢,烦心事开心事可否说与我知。
今天是第四日,我没有回信,也没有拒信,午饭用的是酥皮野鸽和鲫鱼豆腐汤,又是正在用饭时候,身旁忽地站了一人,又是严谨辰。
“大人,您文翰院不忙吗,难不成又是还未吃饭。”
“是也不是,我未用饭。”
“坐吧!”我简直不能更豪气。
“为何不回信?”
“我安好。你未曾听闻过我的坏消息就说明我好得很,感谢大人日日挂心。”
“我喜欢你,我钟情于你的睿智才气。我心属于你的勇气果毅”,“不如就让我向你提亲吧,你不愿回沈府便不回,我定能护你周全。”
这个男人还挺自信,我需要他护我了吗。不过听完,还是嘴角忍不住上扬。
吃完饭,他便回去了。
打开季月查到的东西,严谨辰九岁便已经在京城读私学了,非京城人士,却不知是哪里人,身边只有一位管家,也没有其他家人了。关于九岁前的他的一切都仿佛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