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月找了其中一家,看起来最干净的客栈,要了一间上房。
她一身青衣,头戴白纱斗笠,腰间缠着娥灵送给她防身的软鞭。
据说这软鞭,还是当初容越降服的一条赤练蛇做的。
即便是没有露脸,刚进入客栈大门的时候。沐月通身的仙灵之气,
还是让一众食客和掌柜都呆若木鸡。沐月见状急忙收敛了自身的气势,
一瞬间便泯然众人。那些还在恍惚的食客揉揉眼睛再看,
发现只是个身形高挑的姑娘而已,都以为刚刚看花了眼。
沐月找了个靠窗的桌子坐下,客栈里没有菜单。
就找小二要了一盘绿豆酥,和一盘枣泥糕,和着一壶清茶,
慢悠悠地边吃边喝。
“客官,琼浆坊的新货庐州月,入口柔滑,酱香浓郁,
佐您这猪头肉味道一流,要不要来点尝尝呢?”
沐月循着声音来源偏头一看,
见是那个精瘦机灵,左脸颊上一颗黑痣,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小二,
正在向几个刚落座的人推销酒水。
那三位客人个个膀大腰圆满面油光,穿着锦缎绸衫粉底皂靴,
一看就是些不差钱的主。见小二伶牙俐齿,人也长得喜庆,
为首的人,哈哈笑着大手一挥,
“来两坛,来两坛尝尝,赶紧去拿…哈哈哈…”
“好嘞,您稍等,马上就来……”
见小二腿脚利索地‘登登登’跑下楼,
其中一人挑眉一笑,
“大哥真豪气,传闻琼浆坊的美酒驰名天下,
但价格也是同样闻名,一般人倾家荡产都不一定能尝上一口……”
另一个穿着宝蓝色长袍的男人,提起手中的筷子接话,
“谁说不是呢,琼浆坊成立还不到一年,
如今已是天下闻名……”
又压低声音凑近其他两个,
“听说上到皇宫大内,下到王公贵族都指名要他家的酒呢……
你说人家这命,啧啧啧…”
“是啊,不过咱们也还行,要不是跟了大哥,
哪能过上这不愁吃喝的日子。如今只想着把那……”
“住口……”
“老三,你这嘴上没把门儿的毛病,到底什么时候能改!
再有下次,小心我割了你的舌头!”
沐月凝神听着,眼看着要听到关键处了,
谁知那棕衣大汉的话,突然被旁边那个,
一直没有吭声的黑衣男人厉声打断。
棕衣男子和另一个蓝衣人,
被训地慌乱扔下筷子,低垂着头一动不敢动。
“庐州月来喽……”
小二及时上酒,打破了那一桌的僵局。
三人重新开始推杯换盏,热热闹闹地吃喝起来。
沐月接着听了一会儿,没再发现什么有意义的谈话内容,
就起身结账回房间休息去了。
等那三个人吃饱喝足,又谈天说地东拉西扯了半天,
离去的时候,已经是酒楼打烊夜半三更。
三个大汉摇摇晃晃,勾肩搭背地走在空无一人的长街上,
谁也没有注意到,有一道神不知鬼不觉的黑影,
早已悄悄尾随了他们一路。
“吱呀”
笨重老旧的木门被推开,三个大汉踉跄着各自找了一间房,
摸进门之后倒头便睡。
不大一会儿,身着夜行衣的沐月,从不远处的土墙后悄悄探出了头。
这座破落的郊外宅院,看样子已经荒废了很多年了,
大门院墙早已坍塌成一段一段的,院里都是半人高的丛生野草,
野草中间夹杂着一两棵,长得像是毛毛虫似的枯干野树。
宅院很大,那三个大汉挑选的房间分散,东边一间,西边一间的,
但是此时都传出了此起彼伏的呼噜声。沐月又在门外等了一会儿,希望他们能睡得更沉些。
为了防止有人察觉法力的波动,沐月这次完全依靠敏捷的身手,
并不打算动用法力。
白天的时候,虽然那个大汉被喝止了,没有说出什么引人注意的话。
但沐月还是凭着和木牌上残留的,那微弱人气相似的气息,锁定了这几个人。
如果是冤枉了好人,沐月可以暗中离去,但绝对不能放过任何一条线索。
沐月避开院中的枯枝草叶,挑拣空白处落脚。
小心翼翼地潜入院中,绕过走廊,靠近其中一间没有关门的屋子。
借着不甚明亮的天光,沐月一寸寸的仔细的搜索。生怕遗漏掉什么有用的信息。
这间屋子,除了清理出一张床那么大的一片空地,
铺着些干草,上面躺着那个蓝衣大汉之外。
其余的空间里,都杂乱的堆放着些破败的桌椅,上面挂满了厚厚的尘土和蛛网。
要不是沐月提前用黑布蒙着脸,说不定会被乱飞的尘土呛到咳嗽。
看来这个地方,只是这几个人临时的一个据点,并不是他们长久居住的地方。
在这间房一无所获的沐月,轻手轻脚的离开,
又摸进了棕衣大汉的那一间。
棕衣大汉的睡姿就比之前那位狂野多了,
他四仰八叉的躺在干草堆上,衣领全部敞开着,露出里面白色的里衣和大半的肚皮。
整个房间内的布局也和之前的那一间差不多,
都是堆满缺胳膊少腿的家具,和挂满整个屋子的尘土蛛网。
沐月四下看了看,没有找到什么特别的东西,
打算离开这间,潜入到黑衣人的屋子里去看看。
把那个黑衣大汉放在最后,是因为沐月白天的时候,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一股不适感,
这种感觉是其他两个人身上没有的,这说明黑衣大汉很危险。
就在沐月转身想要略过大汉离开的时候,干草堆上的棕衣人,突然呢喃着翻了个身。
沐月急忙下意识地蹲下,躲在了一堆桌椅背后。
谁知那个大汉真的只是翻了个身,转身接着鼾声如雷。
藏在阴影中准备出去的沐月,起身时忽然感觉到一道熟悉的气息。
她顺着气息来源一看,发现桌子背后的地面上,横七竖八的堆放着几只红木箱子。
木箱的盖子大都开着,而且都是空空如也。
只有其中一个木箱子,上面挂着一把铜锁。
沐月心如擂鼓,不假思索的拔下头上的簪子。
用手绢包住左手将铜锁翻起来,右手捏着簪子,
三两下就将铜锁里面的锁簧挖掉了。
轻不可闻的咔嗒声,让沐月的呼吸几乎停止。
她停下动作,侧耳一听,发现外面依旧没有异常,
只有棕衣大汉半张着嘴巴,呼噜打的昏天黑地。
沐月轻轻顺了顺胸口,借着棕衣大汉的呼噜声掩护,咬牙使劲一抬。
咯吱吱,大概有一平米那么大的红木箱应声而开。
沐月心中一喜,却发现身后似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