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沐月病了,但是又不是完全病
香儿唤来伙计,把沐月选的那一匹布包起来,
和一会儿要送货上门的那些放在了一起,
嘴里还劝着沐月多选一匹。
“行了,我们已经出来很久了,
再说天也黑了,要早点回去。”
沐月心里还想着刚刚看见的那个宫女,
有些心不在焉只想着早点回去,
然后找赵容打听一下,
看她知不知道这是谁家的人。
香儿拗不过沐月,
只能结了账,
留下了需要店铺送货的地址,
然后和沐月一起出门打算回去。
两人走出店门之后,
就看见刚刚那一队人,
停在不远处的街角。
墙壁上贴着一张告示,
距离太远,沐月也看不见上面写着什么。
官兵站在两边,那些犯人模样的人在中间站了几排。
周围围拢着一大圈人,有人指指点点,
还有人上前挑挑拣拣。
沐月失神地看向那边,
脑子里还在思索着这件事。
香儿看见沐月的神色,
小声凑近沐月:“夫人,你是想去看拍卖官奴吗?”
“拍卖官奴?”
沐月不解。
“是啊,就是把犯官的家眷发卖了,
往年还不常见,今年倒是时不时的就有呢,
只是不知道这又是谁家的……”
香儿一双杏眼在附近看热闹的人群中扫来扫去,
忽然对沐月说:“夫人,你要是想知道,
我去前面打听打听。”
“不用……哎…”
沐月本来想拦住香儿,
但是一抬手香儿已经像是脱缰的野马一样跑了出去。
好在跑的并不是很远,也就是十几步开外的样子。
沐月也就没有继续阻止。
香儿凑到一个身形强壮的大婶旁边,
从随身的绣花囊里掏出一小把瓜子递了过去。
“这位嫂子,今天是拍卖谁家的家眷呢?”
那大婶回头一看,见是个俏丽的小姑娘,
不远处站着的沐月虽然看不清脸,
但是通身的气派和穿着,
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
想来是位深居简出的贵人。
大婶接过香儿手里的瓜子,
一边嗑的噼里啪啦,一边对香儿道:
“姐儿你算问对人了,这可不是什么寻常犯官,
这可是逆王府的人……”
“逆王府?”
香儿小声惊呼,因为好多年都没有听过有逆王了。
之前也从来没有听见有人谋反的消息,
毕竟新帝即位才几年,
全天下都知道,
这理朝只有一位王爷,那就是奕王。
“是啊,”大婶的声音压得更低了,
“就是那前奕王,
我一个侄女的舅舅的远方堂弟的表兄在宫里当差。
他亲口说的,
三月前那逆王突然夜半逼宫,
谁知道陛下早有准备。
将那逆王当场生擒,逆王在天牢里畏罪自戕,
陛下仁慈网开一面。
只是诛杀了逆王的主要党羽,其余家眷都充作官奴。
今天这一批啊,是最后一批了。”
香儿已经不想听下去了,匆匆地给大婶道了谢,
就跑回了沐月身边,
催促着沐月赶紧走。
沐月看香儿兴高采烈地去,
结果现在脸色变换不定的回来。
笑着问她:“你怎么了,
打听出什么来了,怎么像是被什么给追了似的?”
香儿垮着脸嘟着嘴道
:“夫人,我要是早知道,
肯定不去打听,
这种秘事哪里是咱们平头百姓配打听的,
我真的宁愿自己什么也没听见。”
沐月惊奇:“什么事啊,把你吓成那样?”
香儿四下看了看,见没有人注意自己和沐月,
才把嘴凑到了沐月的耳边,
“夫人,那些不是官眷,而是逆王府的人。”
:“什么逆王?”
沐月还是不解。
香儿急的直跺脚,
“哎呀夫人,还有那个逆王,不就是那前‘奕王’吗,
之前啊,
先帝还在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会是奕王即位,
要不是那先太师之女孟小姐……”
沐月在听见香儿说出来‘奕王’两个字的时候,
整个人忽然就像是摸了电闸一样。
脑子里‘嗡’的一声,
然后就是长长的耳鸣和眼前乱闪的金星。
香儿后面说了什么,沐月一句也没听见,
只觉得香儿的声音一下子离自己好远,
一下子又窜回了耳边。
猛然而至的眩晕来来回回,
让沐月差点吐了出来。
香儿很快发现了沐月的异常,
但是无论怎么呼唤,
沐月都惨白着脸不应声。
好在这里已经离沐月住的地方很近了,
香儿急的满头大汗,
扶着沐月磨蹭到门口的时候,
沐月已经彻底的昏迷了过去。
刚刚回府的赵容得到消息之后火速赶来,
更是请了能力之内所能请到的最好的大夫。
但是大夫换了三五个,
沐月还是昏迷不醒。
急的赵容想动用人脉请来一位太医,
都诊治不出沐月到底怎么了,
只是让听天由命。
香儿更是彻夜守着沐月。
一刻也不敢离开。
外面的兵荒马乱,沐月一点也不知道,
此时的她又回到了皇宫里,
而且还是那间最熟悉的冷宫。
但是这一次沐月却好似一个旁观者,
只能停留在原本那个废后的周围,
却不能左右废后的一举一动。
沐月一开始还不习惯,
但是几个小时之后就冷静了下来,
就当是自己在沉浸式地看电影了。
说不定时机一到,
自己又会穿进去了。
谁知这一次,
直到一整天都过去,
沐月也没有重新掌控废后的身体。
而是看着她又一次骂走了送饭的嬷嬷,
踢洒了那个嬷嬷送来的稀饭还有馒头。
撒气撒够了,才虚弱地重新倒回那张破床上。
三更刚过一点,
那个小宫女回来了。
她手里拿着很多的东西,
其中还有一包点心,
被她恭敬的呈给了废后。
往后的许多天,
那个小宫女像是忽然变了一个人一样。
每天早出晚归,
变着法子的给废后弄来各种吃的。
人在逆境的时候,
总是会依赖上那个给自己带来光的人。
废后越来越信任小宫女,
甚至许诺她,
只要自己翻身就一定会给她个贵妃做。
就在新后大典的前一天,
一个最不可能踏足冷宫的人来了。
马上就要成为新后的贵妃韩玉芝,
以冲撞贵人为理由,
当着废后的面打死了那个小宫女。
小宫女被拖走的时候,
蜿蜒的血迹染红了地面,
也染红了废后的眼睛。
废后叫嚣着要撕碎韩玉芝,
但是贵妃身边前呼后拥。
废后连她的衣角都没有捞到,
就被宫人打翻在地。
贵妃一行浩浩荡荡地离开了,
只剩下废后趴在沾满鲜血的冰冷地面上。
沐月看着眼前的一切,
心中怜惜废后,
想要上去安慰她一下。
但是每一次,自己伸出的手却只能穿过对方,
握住一把冰凉的空气。
就在这个时候,
一只手停在了废后瘦削单薄的肩膀上。
那是一个穿着白色斗篷的人,
这个人分不清是男是女。
沐月上蹿下跳,无论以多么猥琐的角度,
都没法看清这个人的脸。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
一字一句地告知废后,当年先太师被下狱的真相。
诱哄废后去复仇,
不止是为了父母,
也是为了那个血还没干的小宫女。
许久之后,那个人离开了,
废后的面前多了一把锋利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