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议题,事关兵事。
三公,九卿,以及一众文武百官。
就大秦对北境是否用兵,攻守策略方面,充分的交换了意见。
大朝会总体而言,是有益的。
三公,九卿中有几位大佬,以及部分文官群体,就大秦对北境用兵一事,持保留意见。
这次的大朝会,进行了很长的时间。
直到太阳下山,三公,九卿,以及一众文武百官,才拖着沉重的步伐,带着疲倦的神态,有序的离开了议政殿。
只是,离开前,文武百官的眼珠子,都有意无意的瞄了扶苏一眼。
扶苏始终带着随和,儒雅的笑容,与众官员致意。
朝会最终,秦始皇亲自拍板。
暂缓!
对于这个结果。
扶苏并不意外。
皇帝拥有一票否决权,以及最终解释权。
只是打心底佩服这些大臣的耐力,以及口舌功底。
从早上七点吵到中午,吃了个工作餐,下午居然还能接着上午的话茬继续争吵。
虽然,最后争了个寂寞。
啧啧~
扶苏背负双手,眉宇微皱,看着面前拦路之人,面露疑惑之色。
“赵高,你这是何意?”
赵高面无表情,肤色苍白,手指细长,拱手作揖,声音如苦恶鸟啼叫。
“大公子,始皇帝陛下召见!”
“父皇要见我?”
扶苏压下心绪,随后跟随着赵高,来到天机殿。
“大公子,始皇帝陛下就在内中,请!”
扶苏眼角余光瞥了一眼赵高,随即推门而入。
走至殿中,人还未有动作,就感觉到一道刺目的金光从穹顶射来,照在他的身上。
扶苏顿时感觉自己的肉身,思维,精神,甚至灵魂都被禁锢了。
待到金光散去,扶苏眼前只余下一道阴沉着脸的伟岸身影。
不是秦始皇嬴政,还能是谁?
秦始皇压抑着冷冽刺骨的杀意,语气冷漠。
“你,是谁?”
扶苏感觉自己的嘴巴能动了,话语几乎出自本能反应,好似演练过无数次了。
“父皇,儿臣,儿臣是扶苏啊!”
扶苏用下巴抵在地面,艰难的抬头,想要辩解。
然而,映入眼帘的却是怒容隐现,双眸微阖,面如寒霜的秦始皇。
此刻的秦始皇,宛如凶威滔天的远古凶兽,杀意甚至有化虚为实的迹象。
“你,究竟是谁?”
威严,冷漠,没有任何感情的声音再度响起。
在这一刻。
扶苏清晰的感受到了。
秦始皇是真的会杀了他!
此刻,他的身体,武学,甚至思维都被禁锢,行动更是受到了限制。
就如同砧板上待宰的鱼肉,只能被动等待命运的降临。
顶着这股莫大的压力,扶苏咬牙道:
“父皇,儿臣,儿臣是扶苏,您不认得儿臣了吗?”
秦始皇似乎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
秦始皇一步迈出,煌煌帝威如天河决堤,倾泻而下。
浩瀚无垠,乃至无穷无尽的帝威,融合冷冽如刀的帝道杀机。
哪怕是神魔来了。
面对此刻的秦始皇,也得跪!
何况,此刻的扶苏,比起普通人都还不如。
双重压迫下,直接把扶苏压得五体投地,脑海中响起细微骨裂声。
秦始皇充满威严,深邃如狱,冷漠的双眸死死盯着扶苏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朕,最后问一次。”
“你,究竟是谁?”
在这不断增强的帝道威压之下。
扶苏感觉自己犹如顽石之于泰山一般渺小,意识也逐渐模糊起来。
殷红的鲜血顺着嘴角,鼻孔,眼眶,耳垂滴落......
随后,扶苏听见了胸骨,颅骨,缓慢开裂的咔咔声。
不一会儿。
全身骨骼布满细微的裂纹,宛如皲裂的瓷器,好似下一刻就会稀碎一样。
痛,痛感遍布全身,致使扶苏面容扭曲,面色苍白。
几近痛觉神经所能承受的极限,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扶苏凭借仅存的意志,咬着牙低吼道。
“吾,吾乃嬴姓赵氏子孙,吾名扶苏,乃秦始皇嬴政之长子,大秦帝国之长公子。”
“父皇,你就算问一百次,儿臣也是这个答案......”
秦始皇深邃,淡漠的瞳孔里,倒映出满身是血,呼吸微弱的扶苏。
“真的......没问题吗?”
秦始皇眉宇微蹙,轻声呢喃道:“还是说,连神器【照骨镜】也有看不透的伪装和人心?”
本着宁杀错,勿放过的原则!
秦始皇气沉丹田,翻手掌心便凝聚出一团宏大的气劲,直接朝着扶苏脑门压去。
这股足以移山倒海的宏大气劲,在距离扶苏脑门不足三寸时。
硬生生的刹住了。
秦始皇满脸纠结,眼底闪过一抹迟疑。
“罢了。”
秦始皇心念一动,放弃了绝杀。
“你是吾儿扶苏也好,还是未知存在也罢。朕,便给你这个机会,证明你的价值;或者,证明你是吾儿扶苏......”
时间,在无声中,缓慢流逝。
大秦镇国宝典武学独有的真气,自动沿着经络运转,周而复始,修复损伤的经脉与骨骼。
“这是?”秦始皇眼神微微眯起,呢喃道:“真气在体内自成轮回,这是将三部宝典武学都修炼到极致的特征。”
“扶苏,你还真是让朕意外啊!”
扶苏右手无名指微动,随即缓缓睁开眼皮,脑袋瓜子嗡嗡作响,好似扎入了成百上千的钢针一样,疼痛难忍。
扶苏下意识的抬手按压着太阳穴,缓解痛疼。
冰冷的地面,让扶苏的意识清醒了不少。
“呼~”
扶苏刚准备松口气,几近溃散的目光直接对上秦始皇那深邃,淡漠,充满威严的目光。
扶苏差点被这口气呛死,过了好一会儿才调整过来。
扶苏深吸了一口气,压下所有疼痛和不适,连忙拱手作揖。
“儿臣扶苏,拜见父皇!”
嬴政左手握住佩剑剑柄,微微下压,背对着扶苏沉声问道:“扶苏,你恨朕吗?”
“儿臣惶恐!”
“扶苏,你该恨朕,就在刚才,朕真的想杀了你。”
“君要臣死,臣不死是为不忠;父要子死,子不死是为不孝......”
扶苏并不知道,在他昏迷的那段时间,嬴政有那么一刹那,是真的想要杀了他。
还以为秦始皇说的想杀他,是昏迷前的那几道质问声中夹杂的帝道杀机。
嬴政见扶苏这般表情,便知道他误会了。
只是,嬴政并没有打算揭破。
反而是扶苏的反应,让嬴政下定决心。
“罢了。”
嬴政摆了摆手,语重心长道:“扶苏,你也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
“虽然,朕不知道你为何决意北伐,但你能够在朝堂之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出那番话,朕心甚慰。”
“你的武道根基,比朕预想的要扎实。如此,朕,也能放心将北境兵事交予你处置。”
扶苏内心狂喜,这苦没白吃啊!
秦始皇没给扶苏开口的机会,继续道:
“北境之事,朕不会干涉你的决策;甚至,你在暗中筹划的事情,朕也不会过问。”
“记住一点,在外,朕是大秦的始皇帝;在内,我也是你的父亲。”
“儒家那套,过犹不及,自己掌握好分寸......莫要入戏太深。”
扶苏摸不准秦始皇的想法,不敢大意,更不敢随意接话。
“父皇告诫,儿臣铭记!”
秦始皇平放于腹前的右手,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
扶苏保持拱手作揖的模样,头微抬,偷偷瞄了秦始皇一眼,心内疑云顿生。
咋了这是?
孤说错话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