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峣还是道:“纵然如此,这也不会是空穴来风,必然有深意。”
严宗锦道:“我难道不知道?最近白将军可与太子殿下有什么交集。”
严峣捉摸着这其中到底是什么意思道:“偶尔太子会来信问问边境的战况,其他的也没有什么。”
“哦,那你大哥的情况是你自己写信回去问的?”
严峣哑然,因为他大哥的情况是白翎和萧澈的书信中得知的,若是说是,父亲回去一问就知道了,若说不是,那从哪儿知道的。
严峣看着父亲那一脸“小兔崽子还想瞒着我?”的表情,果断道:“不是的,是从阿翎和太子殿下的书信中得知的。”
“哦。”
严峣忽然琢磨过味儿来:“太子殿下这是走定远侯府的路子不同,想从严家入手?”
“未必是不想走定远侯府的路子,京城里梁夫人是以柔克刚的高手,太子殿下怕是进不去,如今小侯爷他们又远在居庸关,最多也只能传传信。不过话说回来,就算在京城,太子殿下也不会太明显地和定远侯府来往,毕竟定远侯府不参与党争是一贯的了,也只能从别的路上琢磨了。”
严峣道:“就算是太子,也不能强迫臣子嫁女的吧。”
“胡闹!”严宗锦道,“若真的有旨意下来,严崎被王上指婚了,那是恩典,我们不仅不能不接,还得跪下来谢恩,不然抗旨之罪下来,拿你我的脑袋去顶吗?”
严峣半是感慨地想,也幸亏自己大哥早就成婚了,和嫂嫂的关系也不错,这要是王上赐婚个公主给大哥,按惯例驸马是不能掌握有实权的工作的,估计也就废了。
严峣忽然想到,自己和白翎也几乎是小的时候就订了婚,兴许自己的爹和老侯爷也早就想到了这一天,赐婚和强行拆散从小的儿女亲家可就完全不是一码事了。
“白翎和严崎平日里也有往来,若是严崎真的嫁入东宫,有事请白翎,只怕她也不会拒绝。”严峣道,“此事不能周旋了吗?我怕这样会给定远侯府添麻烦。”
“我何尝不想?”严宗锦道,“此事先传到你大哥那儿,你大哥连夜给我写信,说但凡有一点儿可能,一定要推掉。我们本来想着,你三叔病故不满一年,先用这个理由推一推,但推一推又能推多久呢?若是真等到太子成了王上的那一天,岂不是彻底没了回旋的余地。”
这个理由不可能的,若是真的推了几年,以皇上如今的身体状况,太子登基是大有可能的事情,到时候严府拖拖拉拉本来就容易引起太子殿下的不满,只怕严崎一样要嫁入宫中,而且日子过的恐怕比现在要艰难得多。
“三妹妹的意思呢?”严峣忽然问。
严宗锦没说话,但严峣明白了。
三妹妹自小虽然养在母亲身边,但妾室所生的名声压在头上,很难真的在京城真的找到合适的人家。
何况太子府,已经是好得不能再好的去处了,多少显贵人家的嫡女也乐意进太子府中当侧妃,严峣虽然不怎么回家,但知道他的三妹妹很聪明,必然不可能拒绝。
“你大哥问了严崎,她说,她愿意嫁入东宫,以后无论如何,都听白将军的话。”
严峣“蹭”地站起来,向来平稳的声音都高了两重:“她什么意思?”
严宗锦淡淡道:“那是你们的事情。”
“呸!去他的”严峣就是面人脾气也被点着了,“他自己巴巴地想往定远侯府这儿凑,阿翎直接拒绝了也就罢了,他还要在京城败坏白翎的名声,这种心性气量……”
“严峣!”
严峣并没有就此住口:“不是父亲曾经真真切切地对我说,老侯爷是我严家的恩人,若没有定远侯府必然没有严家的今天,难道陷定远侯府于不义,就是对的了吗?”
严峣是做好了挨打的准备说这话的,父亲向来严苛,就是大哥也没少挨过打,却发觉父亲没有反驳,只是沉默地看着他,眼神疲惫而无力:“我知道了。”
严宗锦没有再站在窗边,而是扶着腰坐在榻上靠着,父亲有腰伤也不是一日两日,严峣赶紧去扶着。
他听得父亲低声道:“也不知你阿崤什么时候能好起来。”
严峣顿了顿,道:“用不了多久的,父亲不是常说大哥是有些天运的吗?”
“唔。”显然饶是再小心,伤了的腰也让严宗锦疼得抽气,“你……”
“嗯?”
“算了,没事,你一路回来也累了,去歇歇吧。”
严峣道:“好,那父亲且先休息。”说罢严峣离开了。
刚一出门,就见冯德正在外面候着,冯德是跟在母亲身边的老人了,母亲身边格外信任的小厮父亲在外说不愿意让侍女照顾,于是就一般带了冯德。
其实是有了严崎他生母的事情之后,母亲便更不许父亲带着侍女,每次回去都早拉着冯德问很久。
其实严峣觉得完全没用,因为冯德来了父亲身边后,父亲二话没说提拔成个小伍长的官,到底是要在母亲身边当一辈子的小厮,还是在父亲身边立刻成了小官,是个人都知道怎么选。若是再有一个严崎生母的事儿,冯德只会帮忙一起瞒着母亲。
但说到底是他父亲的事情他做儿子的不好多问,见他在这儿候着,随口问道:“可是有什么事情,父亲要休息了,还是等下再说吧。”
“峣二爷,也没什么大事儿,之前老爷说……”
“说了多少遍,外面是将军和严校尉。”严峣皱眉道。
“是,是,奴才该死。”冯德连忙自己打了打自己的嘴,严峣却依然皱眉,他在军中待得久,看不惯一身奴才气的人,只问道,“说事情。”
“老爷,啊,不,严将军说了,有大少爷的消息不管什么时候都要报,这……”
还没等严峣说什么,就听屋里面严宗锦低声道:“进来。”
“是!”冯德连忙应,“那,二爷……”
严峣挥挥手示意他快去,心里却更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