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沄儿终于吃得心满意足了,李祾昀拍了拍手,便见内侍涪吉领上来四个宫人,一同小心翼翼地托着一只精美异常的纸鸢。
只见它静静地躺在宫人们手上,宛如一只入梦的紫色蝴蝶,轻盈的翅在阳光下散发着柔光,甚至绽放了数朵大小浓淡不一的鸢尾花。
沄儿揉了揉眼睛,她忍不住走向前轻轻触碰它。
“好美的纸鸢啊!”她开心道。
“娘娘,这纸鸢是用上好的天香绢制成,瞧着流光荧荧的,上面的鸢尾啊也是宫里手艺顶好的几个绣娘用紫云丝绣了大半日方成的呢。”涪吉笑着说。
沄儿心里有些动容。昨晚她随口一说,自己都忘了的话,却被他记在心里,一早便吩咐宫人重工赶制这精致的纸鸢……
李祾昀笑了笑没说话,摸了摸少女的头又牵起她的小手,准备带她去蕴芳园放纸鸢。
“陛下,您忘了,宋将军已在玄启殿候着多时了。”涪吉见李祾昀似乎忘了这事,便出言提醒道。
李祾昀听罢下意识地看向沄儿,见她并未有什么异样,才想起她已经忘了以前那些事,便放下心来。
“叫宋洺初继续候着吧。”李祾昀淡淡道。
“阿昀有要事处理便先去吧,有青黛她们陪我就行啦。”宋沅初对着他浅浅一笑。
她知道帝王的陪伴最是难得,也想奢求他一直在她身边,但她也明了前朝要务总是比女儿家的消遣之事重要得多的。
李祾昀叹了口气,用手抚了抚少女的脸,不舍道:“那朕晚些再来陪沄儿。”
“好。”
两人便朝着不同方向去了。
……
下朝后李祾晏就直奔宋府,前些时候宋洺初一直被关押在大理寺,他一直寻不到机会见他一面,如今听说他已回宋府,便急匆匆赶去。
他心里止不住去想,阿蝶很有可能是被宋洺初给藏起来了,说不定就在宋府。
谁知到了后,被小厮告知,宋洺初已经进宫面圣了。
少年心头犹如一盆冷水浇下,他额上流着汗,头发也有些乱了。但他没有过多停留,而是立即调转方向往皇宫赶去。
李祾昀离开后,沄儿倒也没有意兴阑珊,因是第一次放纸鸢,她觉得十分有趣,而且近日蕴芳园的花开得正盛,引来许多蝴蝶,她便和青黛开怀地玩了起来。
那纸鸢越飞越高,似要展翅飞离此处一般,少女弯着星眸笑道:“瞧啊,蝴蝶要飞走了呢!”
忽然背后传来一声少年的痴痴的叫唤:“阿蝶,是你吗?”
少女闻声便转过了身,她微微歪着头,眼里写满了迷茫。
进宫的路上,李祾晏无意中望见了半空中那只闪着微光的紫色蝴蝶,便鬼使神差地走到了蕴芳园。
见到少女的芳容后他顿时呼吸一滞,那眉眼,那樱唇,分明就是阿蝶无疑。可阿蝶怎么会有那样的神情?
他又向前了几步,急切地望着她道:“阿蝶,你不记得我了么?”
“阿蝶?我是沄儿,不是阿蝶。”少女眨了眨眼,似乎是真的不识得他。
青黛见状走向前行礼道:“见过殿下。殿下想是认错人了?皇后娘娘的闺名确实不是阿蝶,况且娘娘自小在江南长大,应是并未见过殿下的。”
“皇后?”少年忽然趔趄着后退了好几步,他捂着心口,便吐出了一口浓血来,脸色也变得更加苍白。
沄儿见状吓了一跳,急忙走上前问道:“你怎么样?青黛,快去喊太医来!”
他用袖子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即便受了伤,少年的脊背还是笔挺着。他深深地望向急切的少女,抿了抿唇,道:“不必,我定会查清楚。”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沄儿心中却是有许多疑惑,但她只是问道:“这个殿下是什么人?”
青黛笑着说:“娘娘有所不知,珺王殿下乃陛下胞弟,不久前才刚从漠北回来。殿下去漠北前,真真是风光霁月,全盛京的少女们都梦想着嫁给他呢!如今虽瞧着瘦弱了些,却越发俊朗了。”说完脸色也嫣红起来。
沄儿此时却也无心调侃青黛一番,只是喃喃道:“你说,我同这位殿下的故人真的那般相似吗?见他吐出一口血,我心里竟然一紧,真是好生奇怪。”
“哎哟我的好娘娘,快别多想了,您瞧这会儿风大起来了,当心将纸鸢给卷跑啦!”
……
李祾晏沉着脸往玄启殿走去,却见宋洺初闷闷地从殿中走了出来。
昔日气宇轩昂的少年将军,此刻却成了一个满脸胡茬的颓废人儿。
他立刻冲向前去问道:“宋洺初,阿蝶呢?为何我方才见到阿蝶,她却说她不认得我?”
宋洺初眼中萦绕着无尽的悲伤,但他只是淡淡的说:“她死了,不管你相不相信,那位皇后娘娘不是你的阿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