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部官员如此一说,底下的百姓就又吵嚷了起来。
有人喊道:“大人,不是我们要围困钦差大人们,我们只是听说前面几个受灾的城池都得到了钱粮,钦差到了扬城后几日,都不见官府分发粮食,我们这才前去,想要问一问情况。谁知道官府不分青红皂白,直接就把去问的人通通抓了起来,还说他们是要造反。天地良心啊,我们真的只是去问问的。”
“就是,就是,把人抓了不说,还说他们造反,要处死他们,为了保住那些人不被处死,我们才把衙门给围了的。而且我们只是围着,并未动手,反而是那个从京都来的钦差大人,叫手下打伤了我们的人。”
……
百姓们你一言我一语,数落着辰王的罪状。
随行的六部官员,面面相觑,辰王怎能做出这样的事?
在京都,有贤妃看着,偶尔那背后的高人指点一二,辰王还显得不那么蠢。
离了京都,脱离了贤妃的看管,身边的人劝不住,也不敢劝,辰王原形毕露。他在江南的所作所为,杀头都不为过,可他本人却是一点都没意识到。
“大胆刁民,竟敢污蔑本王,来人,把这些刁民给本王抓起来。”
辰王和扬城知府来了。
原本吵嚷的百姓,突然安静了。
片刻后,一个披麻戴孝的女子,冲了出来,指着辰王说道:“就是他,叫人打伤了我父亲,第二日我父亲便死了,我今日跟你拼了。”
那女子还没挨近辰王,就被侍卫拦下了。
辰王嬉笑着走到楚君殇跟前,“皇叔,我就知道父皇不会不管我的,这群刁民,简直不可理喻,赶紧给他们抓起来。”
楚君殇抬手就给了辰王一个耳光,“来人,把辰王捆起来。”
虽未用内力,这一巴掌也打得辰王半边脸发麻。
“你……楚君殇,你敢打本王?”
“本王打的就是你,本王经年沙场浴血奋战,是为何?为的就是让你口中的这些‘刁民’,能不受外敌欺压,为的就是这些'刁民'能安居乐业。我大夏那么多边疆战士,拿血保护的大夏子民,被你这样糟践,本王不该打你?”
“你……”
楚君殇此言一出,百姓中不知谁喊了一句,“该杀!”
接着围观的百姓都高喊着“该杀!”
“该杀!”
喊声震耳欲聋,犹如千军万马,千里奔袭而来,势不可挡。
面对着如此来势汹汹的民意,辰王才感觉到有些害怕,这群刁民和楚君殇是真敢把他杀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楚君殇,待本王回到京都,有你好看!
辰王认怂的,任由木枫捆住他双手。
这狗奴才,还真下死手。
楚君殇举起一只手,百姓们瞬间安静了下来。
“杨城知府渎职,立即革职查办,扬城知府一职由礼部侍郎黄大人暂代。”
捆了辰王,革了扬城知府的乌纱帽,百姓一片叫好声。
稳定了民心,余下修河堤,分发钱粮等具体事宜,楚君殇就交由黄大人和其他随行的六部官员去处理。
让木枫送云朝落回白家,他自己前往扬城大牢,带了何明远回小岛救沈云溪。
待楚君殇日夜兼程赶到小岛的时候,却被告知沈云溪病了。
楚君殇一把掐住何明远的脖子,对沈云漫厉声道:“你对她做了什么?”
“王爷明鉴,民妇并未对她做什么,不过这个姑娘本就晕船,两日不曾进食,再加上岛上物资匮乏,所以就病了。”
楚君殇加大了手上的力度,何明远脸涨得通红,却半个字都吐不出,沈云漫焦急地说道:“不过王爷请放心,我已经给她喝了药,现下已经好多了。”
“她人呢?”
“王爷先放了我夫君,我这就带你去。”
何明远被暂时松开了脖子,踉跄着走到沈云漫身前,“漫娘,你怎样?有没有受伤?”
沈云漫双眸含泪,摇了摇头,“没有。”
何明远在牢里受了刑,刚才又差点被掐死,情况看着着实有些不好。
楚君殇:“带路。”
沈云漫扶着何明远,向沈云溪的小木屋走去。
沈云溪吃了药,睡着了。
楚君殇上前摸了摸沈云溪的额头,还有些烫,弯腰把沈云溪抱起来。
沈云漫阻止了他,“王爷,你是想带她走吗?现在还不行。”
楚君殇闻言,冷眸迸射出杀气。
“王爷,我不是那意思,王爷将我夫君救了出来,我自然要遵守诺言。只是她病了几日,身体很虚弱,离开此地必须要坐船,她又晕船,如果带病坐船,怕是于她病情不利。”
楚君殇眉头紧锁,看了看怀中人苍白的脸色,轻轻地把沈云溪放回小木床上,对沈云漫说道:“你最好祈祷她没事,否则本王定让你们生不如死!”
沈云漫心中的担忧并不比楚君殇少,她跟楚君殇说的是,沈云溪晕船,几日不曾进食,所以病了。
只有她心里清楚,这丫头这么多年一直靠着心中那个念想撑着,突然知道了沈家妇孺的噩耗,支撑她的念想突然没了,整个人从里到外就垮了。
沈云漫给沈云溪吃的药,是在岛上采摘的草药,楚君殇不放心,让他们坐船去扬城请一个大夫来看看,开方子抓药。
何明远身上有伤,沈云漫想让他去请大夫,顺便给自己也抓点药。何明远不放心沈云漫一人在此,万一那姑娘有个好歹,沈云漫岂是开阳王的对手。
楚君殇没了耐心,“行了,你俩都去,速去速回,最好不要耍什么心眼,这样一个小岛,还困不住本王。”
沈云漫的目的是救何明远,自然是没有再害他的理由。
“多谢王爷,我们定当以最快的速度回来。”
“把另外一个女的也带走,带到官府交给我们的人即可。”
沈云漫他们走后,岛上就剩楚君殇和沈云溪两个人了。
沈云溪睡得并不踏实,像是在做梦,眉头紧皱。
楚君殇打湿了帕子,轻轻地擦着她额头,这些年东征西战,行军打仗的条件比这岛上好不到哪里去,也没见她生病,之所以选择带走云朝落,也是觉得她身体比云朝落身体好,又有功夫在身。
在楚君殇的记忆里,沈云溪好像就生过两次病,一次是沈家刚覆灭,初到王府时,还有一次就是在北凉的战场上,受了箭伤,刚好军营里消炎的药没了,伤口感染了,导致高烧数日。
“娘亲……”
“父亲。”
沈云溪怕是做噩梦了,楚君殇一只手拉着她的手,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她的额头,眉头比沈云溪还皱得深,“云儿,不怕,本王在,一切都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