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溪摆弄着手中的木条和宣纸,却是怎么也弄不好。
谢萱和孩子们都做好两个了,她却是一个也没弄好。
“师父,你不会做风筝啊?”
无所不能的师父,居然不会做风筝,孩子们像发现什么稀奇事一样。
沈云溪面上有点挂不住,“谁说的啊?我只是,只是太久没做,有点手生而已。”
沈云溪话音刚落,一只骨节分明,好看得过分的手,从她头顶伸过来,拿走了她手中的木条和宣纸。
沈云溪循着那只手望过去,楚君殇那张轮廓分明的俊颜,映入了眼帘。
“短剑带了吧?”
啊?!
“带了。”
沈云溪从腰间解下短剑递给楚君殇,楚君殇接过短剑,把木条又削得更细,更薄了一些。
楚君殇专注着手中的活,想不到素有战神之名的开阳王,做起这些小孩子的玩意儿来,也是那么得心应手。
那些沈云溪怎么也摆弄不好的物件,在楚君殇的手里却变得异常听话,那双手仿佛有魔力般,令沈云溪着迷。
“宣纸。”
沈云溪看得入迷,楚君殇抬眸,轻轻地敲了一下她脑门,“萱纸。”
“哦哦。”
沈云溪忙递了宣纸给她。
“浆糊。”
“线。”
楚君殇每说一样物件,沈云溪就递过去一样,没多久,一只风筝便做好了。
谢萱和孩子们的风筝已经飞上了天,楚君殇把做好了风筝递给沈云溪。
沈云溪讪讪地接在手里,眼眸盯着脚尖,很小声地,诺诺地说道:“爷,奴婢不会。”
沈云溪的声音很小,如蚊子般,就是这如蚊子般的声音,却如同春日惊雷,在楚君殇心中炸开了花。
这丫头是在跟他撒娇?
这么多年,沈云溪如此娇羞的模样,他还是第一次见。
楚君殇一向冰冷的脸,犹如被春日阳光融化,拿过沈云溪手中的风筝,宠溺地说道:“瞧你那点出息。”
楚君殇的手真是有魔力,风筝在他手中,没两下就飞上了天。
“飞起来了,飞起来了。”
楚君殇眉眼含笑,“给。”
沈云溪接过风筝线,迎着春风奔跑,开心得像个孩子。
楚君殇眼眸追着沈云溪的身影,此刻,她只是她,不是沈家女,也不是开阳王府的奴婢。
她只是她,沈云溪!
沈云溪和谢萱她们玩了半天风筝,回来时,木枫带着那群男孩子正在河里抓鱼。
虎子站在河里,双手使劲抓着一条鱼,朝着岸边喊道:“师父,咱们一会儿烤鱼吃。”
“好。”
多年的行军生活,埋灶生火,沈云溪手到擒来。
谢萱则带着孩子们去附近挖一些野菜,春日万物复苏,田野里可食的野菜,随处可见。
只是没想到,谢萱他们回来的时候,还带回了一只鸡,说是挖野菜的时候,抓的。
木枫抓过那只鸡,“小子们,今日我就给你们露一手,让你们尝尝叫花鸡。”
木枫这叫花鸡手艺是真不错,香味扑鼻,那些孩子们个个盯着流口水,沈云溪最后也只抢到一只鸡脚,谢萱强一些,抢到一只鸡翅膀。
真香,沈云溪吞了吞口水,正准备下口时,余光瞥见一旁的楚君,堂堂开阳王,当然不会去抢一块鸡肉。
“爷,要不奴婢分你两根脚趾?”
不是沈云溪小气,一只鸡脚就四根趾,她都给他一半了。
楚君殇嘴角上扬,“不用。”
“那奴婢就不客气了。”
除了楚君殇,一群人都吃的油手油嘴的,正意犹未尽时,突然传来几声狗叫声,紧接着就是一个孩童的声音。
“偷鸡贼在这里。”
一群老老小小的村民,把他们围了,有的扛着锄头,有的拿着菜刀,有的攥着块砖头。
沈云溪一伙人,面面相觑,此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们刚刚下肚的那只鸡,是人家村里的。
沈云溪他们理亏,自然是道歉,赔钱,可是村民不同意,说那只母鸡,是村里一个孤寡老奶奶的,就指着那只老母鸡天天下蛋。
最关键的是,老奶奶对那只鸡有了感情了,当孩子一般看护,这要是让老人家知道了,还指不定会怎样呢。
反正,最后的解决办法就是,他们赔了一匹马给村里当脚力,才算了事。
赔的那马是木枫的,谁让那鸡是他杀的呢?
木枫一脸郁闷,这一天,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的。
木枫死乞白咧地让沈云溪把踏雪给了他和虎子,马车也坐不下那么多人,谢萱那匹马瘦弱,承受不住两个人的重量,让楚君殇把马让出来,那也是不可能的。
最后的结果就是沈云溪和楚君殇,共乘一骑。
沈云溪也不是没有跟楚君殇共乘过,只不过那是在战场,生死均在一线之间,哪里顾得上其他的。
此时,春风拂面,春意盎然,春光明媚,春色撩人,难免春心萌动。
身体之间若有若无的接触,耳边楚君殇呼出的温热气息,扑在脸颊上,是滚烫的,灼得她心发慌。
那战场上疾如雷电的追风,此刻却如小脚老太太似的,慢悠慢悠地踢着蹄子。
别说追不上木枫和谢萱了,就连拉着一车孩子的老马车都赶不上。
楚君殇沈云溪两人一路也没说话,就这样任由追风慢悠悠的晃荡着,总算在酉时末回到了王府。
只是远远地看见,好像开阳王府门前站着一个妙龄女子。
近了些,才看清女子容貌,肤如凝脂,眉如墨画,神若秋水,气质如兰,宛如王府兰园里的那一株白玉兰。
是的,就是白玉兰。
多年前,沈云溪曾听石岩说起过,楚君殇年少时喜欢过一个姑娘,那个姑娘就如白玉兰一般,因此楚君殇专门从江南移植了两株白玉兰栽种在府里。
兰园的名字也是因此而来。
所以那时候,楚君殇让她选一个园子住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选了落园。
沈云溪没想到的是,用不了多久,她就会后悔当初的选择。
“暮白。”
“你怎么来了?”
女子没答,而是看了一眼沈云溪手中的风筝,微微一笑,“暮白,你还记得这扎风筝的手艺啊,小时候,你学什么都快,扎风筝,我教一遍,你就学会了。”
此刻,沈云溪脸颊不烫了,倒是觉得手中的风筝烫手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