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黄秀才所想的那样,赵庆没有吃几口的酒菜赏赐给了家里的丫鬟仆役,转身走向了书斋。
他正是借着这件事,考验黄秀才的人品,如果能够经受得住雪盐诱惑,往后两人彻底成为朋党。
黄秀才回到家里辗转反侧,一整晚都没有睡好觉。
赵庆同样出现了一些忐忑不安,担心失去黄秀才这个朋友,人心难测,心里也没有底。
第二天清早,赵庆刚刚骑着马想要出门,就被黄秀才给拦住了。
黄秀才眼里充满了血丝,坐在了花厅里,浑身疲惫,像是一整晚都没有睡着。
赵庆招了招手,叫来了春兰:“你去灶房一趟,端来一碗参茶给黄兄。”
黄秀才喝了春兰端来的参茶,精神总算好了一些,苦笑着说道:“贤弟可真是害苦了黄某,昨天晚上为了雪盐的事情,一晚上都没有睡好。”
赵庆等着他的下文,见他又沉默了,没有继续说话。
赵庆也不着急,坐在花梨官帽椅上拿起了一卷八股文注解,慢条斯理的看了起来。
黄秀才实在是按捺不住心里的急躁了,咬了咬牙,给出了答复:“干了!只要能够做成了雪盐买卖,你我兄弟彻底飞黄腾达了,说不定能够成为小汴京数一数二的大姓望族。”
赵庆也听到这话,放下了手里的八股文注解,开始认真和他商量雪盐买卖了:“雪盐是怎么调制出来,黄兄不用担心,只要记住一点就成。黄兄能够卖出多少雪盐,赵某就能提供多少,不过有一点,赵某只卖给黄兄一人,最后雪盐卖出多少银价不去关心,黄兄也不能透露了雪盐的来源。”
黄秀才重重点头:“贤弟信任黄某,把雪盐交给黄某来卖,只图一个安心,黄某今天给你做出承诺,就算有人把黄某的皮给扒了,用各种酷刑折磨,也不会透露出去半个字。”
赵庆听到这里就放心了:“雪盐关系重大,赵某说出这句话,也不是想做一个甩手掌柜,咱们兄弟俩人还是要通力合作,解决贩卖雪盐过程中的一切阻碍。”
阻碍还不是一点半点,尤其是雪盐买卖涉及的银利很重,肯定会引来很多人的觊觎。
黄秀才昨晚没有睡着,在脑子里想了无数腹稿,其中就有答应了赵庆以后,怎么把雪盐买卖做起来。
首先一点不是赚来多少银子,而是一条稳定的商路。
黄秀才指了指地上:“只要咱们是小汴京谁也动不了的地头蛇,就算是京城里权贵知道咱们手上有雪盐,也只会想办法买走,不是派人来巧取豪夺。”
黄秀才提到地头蛇几个字,脸上出现了杀气腾腾:“咱们现在当前要干的一件事,不是打开雪盐的商路,而是要掌握一定的兵权。这件事最终还是得落在贤弟的头上,另外兵权掌握在贤弟手里,也就能让贤弟对于贩卖雪盐这件事彻底的放心了。”
赵庆是个聪明人,听出了黄秀才这话的意思:“你是说斛律光。”
黄秀才介绍起了小汴京的情况:“小汴京比较重要的兵权,分为几种,一种是三班衙役,这些人多是捕快,平时耀武扬威搜刮民脂民膏倒是一把的好手,打起仗来没有多大的用处。”
黄秀才侃侃而谈的同时,从红木半月桌上拿出了几只松花釉茶杯,提到三班衙役的时候,把其中一只松花釉茶杯放在了桌面上。
他又拿起了另一只松花釉茶杯,放在了桌面上:“另外就是兵房掌案和本县校尉掌管的一支兵马,也是本县最多的兵马,大约在上千人左右。这一块咱们不用想了,没有节度使方面的关系,知县都动不了校尉掌管的兵马,兵房掌案也只是给校尉提供粮草军械。”
赵庆在决定贩卖私盐以前,已经提前找到贺双卿,打听了小汴京兵马的情况。
他提前得知了,还是认真的听着黄秀才讲明这里面的情况,因为作为本地地头蛇的黄秀才,对于兵马的情况更为了解。
黄秀才把红木圆桌上的两只松花釉茶杯推到了一边,重新拿出一只松花釉茶杯放在了桌面上:“此外,还有我父亲掌管的递运所役夫巡栏,大约有几十人,虽然人数不是太多,只要穿着一身官衣,就足够了。只要穿着官衣,任何人敢动递运所的兵马,面对的就是整个大雍王朝的清剿,所以这是咱们手里能够动用的第一支兵马,刚好又涉及到了驿站。”
赵庆喊来黄秀才一起做雪盐买卖,还有一个原因,就在于他家世代把持着小汴京的递运所。
说白了就是掌握着马帮运输,由于小汴京的特殊情况,同时还掌管着漕河运输。
黄秀才毫不避讳的说出了递运所的用处:“只要咱们利用递运所把雪盐运到各地,不会收到任何衙门的盘查,谁要是敢盘查递运所,就是得罪了递运所后面的众多大姓望族。”
黄秀才这句话里没有丝毫的隐讳,几乎是给赵庆挑明了一件事,掌控着递运所的大姓望族,平时没少借着驿站的便利,谋取私利,运输一些朝廷明令禁止的私货。
雪盐是通过青盐调制而成,有着官面上的盐引,算是正儿八经的货物。
递运所夹带私货,这些年来没有出现纰漏,雪盐买卖更不会出现任何问题了。
赵庆听到这里放心了:“咱们正好借着递运所,把雪盐安稳的运送出去。”
黄秀才突然把视线看向了赵庆,同时拿出了一只松花釉茶杯,不过没有放下去:“解决了运送的问题,接下来就是阻拦外人的盘查了。”
黄秀才说道这里,这才把松花釉茶杯放了下去,认真的说道:“雪盐毕竟贩盐买卖,银利也过大,黄某可以让出一些银利给附近府县的递运所大使,结成朋党,可以轻松的把雪盐运上到各个府县,但肯定有人眼红雪盐带来的银利,想办法利用本地衙门来盘查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