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秀才、黄秀才两人见他一再坚持,也就不劝了,有时碰了壁吃了亏不见得是坏事。
尤其是对于准备踏入官场的赵庆来说,一味的一帆风顺,反而会对他的仕途不利。
不论是寒门子弟出身,还是大姓望族出身,需要认清现状,很是忌讳把自己当成天之骄子。
认为无论做任何事都会一帆风顺,想做便能做成,最后怎么死的其他官僚手里,到死都不清楚。
就连当朝的太子都不会认为自己是天之骄子,虽然他真的是,还是要做事谨慎,步步为营,才能守得住太子的储君位置。
历史上出现过的废太子的情况,数不胜数,除非天子只有一个儿子,太子如果做出僭越的行为,照样是有可能被废。
张秀才、黄秀才两人见到赵庆像个愣头青一样,笃定自己可以邀请来杜十娘,还是从钞关御史李林甫的手里抢来杜十娘。
认为这一回是赵庆碰壁吃亏,机会,在小事上吃亏,总好过在大事上倒霉。
张秀才、黄秀才两人回去以后,按照花厅里的说辞,纷纷找到了各自在小汴京有权势的父亲,写了一幅楹联,等到晚上过去暖房的时候送过去。
就在两人拿到楹联没多久,交给家丁装裱了起来,放在端木良锦长盒里放着,等到晚上带过去。
家丁装裱好了楹联,带过来的同时,也带来了一个消息。
赵庆果然是派人前往了杜十娘的游船画舫,邀请她晚上前往畅春园暖房。
赵庆如今在小汴京也算是颇有名气,不是被人无视的路人,这件事很快就在小汴京传开了,引来了官商们的议论。
“赵庆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居然与李御史抢人,难道他就不怕得罪了李御史。”
“得罪?应该是家中没有长辈在衙门里做官,不懂得官场上的规矩啊这才做出了冒失的行为。”
“以赵庆寒门的出身做出争抢杜十娘的行为来,倒也合情合理了,难怪寒门子弟在朝廷里做不了大官,单单在长辈提携这一项就输给大姓望族很多了。”
小汴京的官商九成都是出身于大姓望族,他们说出这些话不是为了抬高自己,只是在阐述一种事实罢了。
这也是官场上的一种共识,就连寒门子弟自己都不得不承认,没有长辈的提携,在官场上可谓是步履维艰。
这件事很快就传到了李林甫的官邸里,他脸容憔悴的坐在东梢间书房里,头发乱糟糟,没有像过去一样注重仪容,发髻整理的一丝不苟,还要戴着幞头。
李林甫的脸色比起一个月以前,憔悴了太多,布满血丝的眼睛,依旧是充满了阴险的目光。
他比起过去憔悴了,身上的阴沉气息却更浓了,官邸里的家丁丫鬟每次过来的时候,心里战战兢兢,不敢多待片刻。
家丁丫鬟做完了自己的分内事,没有任何的停留,立即要离开东梢间的书房,甚至有些慌不择路。
李猪儿风尘仆仆的走了进来,说起了一件不同寻常的怪事:“赵庆突然放出了消息,今晚要进行暖房,准备把杜十娘邀请过去。”
李林甫立即把脑袋扭了过去,放下了手里的各种蛛丝马迹文书,阴沉着脸说道:“他这是何意,难不成和杜十娘勾结在了一起,刺杀了我儿……嗯……我的侄儿李甲。”
李猪儿和李林甫的关系不一般,可以说是李林甫最为倚重的心腹,听到了一句我儿,当做没有听见,很快就把这两个字给忽略了。
李猪儿坐在红木半月桌旁边,端起已经放凉的茶水,灌了一口,摸了一下嘴唇说道:“赵庆如果有周旺那般的出身,倒是还有可能,以寒门子弟的出身借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做出勾结刺客的行为。再者说了,刺杀了李甲对于他没有任何的好处,这件事要是放在县试以前,还有几分可能,赵庆已经获得了县试第一名的案首,哪里还会去对李甲动手。”
李猪儿说出这番话,不是为了袒护赵庆,只是不想看到李林甫因为李甲滥杀无辜。
他和赵庆素不相识,不会帮赵庆说话,何况还涉及到了李甲。
李林甫作为小汴京的钞关御史,身为天子的钱袋子,除了给天子送去足额的银子,还要维持地方的安稳。
以赵庆现在的名气,尤其是通过一场骂战把名气都传到了小汴京以外,更不能擅杀他了。
寒门子弟已经把赵庆看作了榜样,难得有一名寒门子弟在才情方面压过了大姓望族,突然被李林甫给害死了,还不知道要闹出多少乱子来。
李甲死了不重要,赵庆同样不重要,千万不能影响了李林甫的仕途。
李猪儿知道李林甫现在的情绪不佳,尤其是痛失爱子以后,很有可能受到情绪的影响,做出不该有的决定。
李猪儿这个时候就得站出来,拦住李林甫做出一些昏聩的决定,影响仕途。
李林甫听到了李猪儿的这句解释,脸上的阴沉消失了,苦笑了一声说道:“多亏了你的提醒,如果没有你在身边,当初已经死在女刺客的手里了,今天说不定又要做出了昏聩的行为。只是本官实在不甘心,搜查了这么久的时间,已经封锁了进出小汴京的所有要道,始终没有找到那名女刺客的踪迹。”
提到女刺客,李猪儿的手臂就隐隐作痛,对于女刺客没有多少仇恨,还有几分佩服:“李某苦练多年的弓马骑射本事,已经达到了大将军的层次,在京城里都算得上数得上的高手,没想到竟然不是那名女刺客的对手。”
李林甫听到这话,这段时间只顾着搜查女刺客拿,忘了那名女刺客的身手,莫名的有些担忧:“难不成……那名女刺客达到了万人敌的层次。”
李林甫忧虑不已的看着李猪儿,心里带着极大的不甘,只要那名女刺客达到了万人敌的层次,他二话不说,立即就会撤销了所有的搜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