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沅好久没逛街了,拉着赵珣一边逛一边买。
就这么疯了半日。
若不是考虑到他明日一早就得起程,非得磨到晚上落锁时不可。
待太阳西斜时,两人才依依不舍在宫门前告别。
大部分买的东西都叫赵珣带回侯府。
剩下的这些都是买给宫人和李弘暄的。
次日,天刚亮,李弘暄才坐起身,便听得一旁细细索索的声音,像有只老鼠在翻东西似的。
伸头看去,却见司沅拎着他的衣服,腆着笑脸,“你醒啦?”
李弘暄很是意外,“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来帮你啊!”
“帮我?”
“对啊,”状如捣蒜,一脸讨好。
“你是想跟着我去城楼吧?”
“皇兄英明!”
今日,赵珣与李弘佑就要起程,她怎么也得去送送吧!
司沅帮着李弘暄更衣戴冠,用过早膳,两人便一同出了甘泉宫,不想门外早就候着一群人。
司沅就跟个尾巴似的跟在李弘暄身后,反正大家都已见怪不怪。
两个肩舆一前一后,往平成门去。
朝臣官员、兵士将领早已列阵等候。
极为壮观。
赵珣和李弘佑一身甲胄,英姿勃发。
蓦然看到司沅有些意外,碍于众人面前,只做眼神交流,司沅也在极力扮演一个符合身份的长公主。
李弘暄做了一个简单的演说,他们便率众人跪地领命,三呼万岁,震天动地。
直到他们带兵起程,远出城门,司沅终是装不下去,提着裙子一路狂奔,直冲到城楼上,目光灼灼注视着那远去的背影。
其实,赵珣不知道,他是照进自己世界的一束光!亦是她悲惨无助过往的救赎!
司沅抬手摸了摸脸颊,湿漉漉的。
她就立在城楼上看了好久好久,直到那身影消失在天际。
瞬间,心里怅然若失。
谁想一转身,李弘暄竟站在她身后,沉默不语。
司沅往下看去,好家伙,所有人都在还站在原处。
她站了多久,他们就等了多久。
这——
司沅尴尬一笑。
不等她开口,李弘暄目光沉静,“回去吧。”
司沅老老实实点头,“好。”
自赵珣离开京郡已有十二日。
司沅每日赖在李弘暄跟前,好在传来消息,一切顺利。
不日则到达京郡。
司沅高悬的心也终于放下。
“这下不用跟着我了吧?”
李弘暄望着手捧奏折的司沅,目光沉静。
司沅勾着唇,将奏折从头到尾又认认真真看了一遍。
眸光闪闪,情意绵绵。
仿佛见到他的字,就像见到他的人。
从来不看奏折的人,第一次将没有标注的文章抱在怀里,舍不得放下。
李弘暄只是靠在椅子里静静瞧她,心上烟雨蒙蒙。
司沅抱着奏折,抬起闪闪发光的眼睛,嘴角是掩饰不了的笑意,“这几天被我跟烦了吧?”
司沅将奏折放在一边,十分狗腿子地倒了杯茶捧到他面前,“我的皇帝陛下最好了!”
说罢,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望着他。
李弘暄垂眸接过,“行了。”
司沅见好就收,“那皇兄忙吧,本宫告退啦!”
说完挤眉弄眼地跑了,离去之际还不忘再扫一眼,那桌案上赵珣写的奏折。
那上面似乎还有他淡淡的雪松香。
司沅忍不住偷笑。
如果可以,她真想晚上抱着那奏折睡觉。
夜里,司沅躺在床上,掰着指头算日子,按照奏折上的日期来算,大婚前一日,他刚好可以回来!
距离大婚也不过四日了!
司沅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摸着小腹一个人嘀嘀咕咕好久。
大婚在即,赵珣又得胜归来,整个昭华殿笼罩在一片喜气洋洋的氛围之中。
就连病了许久的宁太妃也派人送来不少东西。
但,这也代表着司沅离宫的日子越来越近。
闲暇时,她也会去甘泉宫和宣室殿。
李弘暄不喜欢旁人进他的书房,是以一些事务都是司沅亲力亲为。
李弘暄进来的时候,司沅正在帮他做索引。
司沅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又继续埋头手里的活计。“我在给你做索引,以后你按着这个标记找东西容易些。”
李弘暄走近了,低下头静静看着她。
若是司沅抬头,一定可以发现那眼底意味不明的情愫。
司沅只顾着拿笔圈圈画画,许久不见李弘暄说话,很是奇怪,不免抬眸看去。
“干嘛这么看着我?”
李弘暄动了动唇,目光黯淡,难以开口。
司沅莫名紧张起来。
“我——我有些累了,明天再帮你做吧,”说着,司沅开始整理凌乱的桌面,只是不知道为何,手抖得不像话。
不是带倒这个,就是撞翻那个。
司沅面色发白,勉强挤出一个笑,“对不起。”
她站起身,直直就往门口走。
忽而,步子一顿,被人从后紧紧抱住,“沅沅,赵珣死了。”
李弘暄低低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司沅如坠冰窖,死死咬住唇,身子止不住抖,眼泪扑簌簌砸在地上。
她顿了顿,头也不回,直视前方,扯出一个笑,“李弘暄,别跟我开这种玩笑!就算你是皇帝也不行!”
“返京的路上,他们遇到伏击,赵珣真的死了!”
“放开我,”司沅低哑着嗓子,“我让你放开我!”
李弘暄无法,只能松开手。
司沅转过身,后退一步,光洁的面上泪眼模糊,眼神却异常坚定,“他答应过我会回来的,他就一定会回来的!”
他曾经说,李司沅,我赵珣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对你说过的话从来都算数。
是啊,他从未对她食言!
这次也一定不会!
司沅跌跌撞撞就往外跑。
“公主——”江蓠一把扶住腿脚发软的司沅。
江蓠!
司沅像看到救星,死死抓着她的胳膊。
“刚才,刚才李弘暄,跟我说,赵——赵珣,”司沅哽咽着说不出话,眼泪直往下淌,苦苦哀求,“他是骗我的,但你不会骗我,我知道你不会——”
她颤着唇,死死盯着面前的人,眼里满是乞求。
“江蓠,求求你,你不能,骗我,”似乎全身所有的力气都在抓着江蓠胳膊的手上。
“夫人——”江蓠蓄了泪的眼眸垂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