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他微微一笑,“好。”
“不是,我——”
“放心,我记住了!”
记住了?
司沅一阵怵,心虚瞥他,话记住了?还是仇记住了?
勉强挤出一个笑,“我确实有点口无遮拦,以后——”
“去用晚膳吧。”
不等话说完,李弘暄拉着她就往外走。
司沅悻悻的。
总之,以后不能再这样了,他毕竟是帝王。
一顿晚饭用得比平时多了几分沉默。
吃完饭,江蓠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了。
司沅站起身,“我先回去了。”
“好,”李弘暄也站了起来。
陪她走到廊下。
雨势很大,院子里有不少积水。
江蓠撑开伞。
司沅拎起裙角,转头催促,“快进去吧,你的伤——”
李弘暄无澜的眼眸里有丝波动,“好。”
司沅踮着脚尖就要走入雨幕。
“沅沅。”
李弘暄在叫她。
司沅回过身,一脸疑问。
“等一下。”
说着他转身进殿。
司沅直犯嘀咕,莫不是把什么东西落下了?
疑惑间李弘暄已经回来,手上还拎着一件披风。
接着下了台阶,朝她走来。
手一抬,将披风给她系上,“雨天,别受寒。”
司沅抬眼。
不知为何,就突然想起,那日她将腰佩丢了,折身去找的时候,他重新帮她系在腰间。
他说,系紧点儿就好了。
神思恍惚间,他已退后一步。
“去吧。”
司沅点点头,“好。”
说着,转身躲进伞底。
江蓠却是欲言又止的神情。
直到出了甘泉宫,江蓠才开口,“公主,这是皇上的衣服,若是这么穿着出去,只怕——”
她虽没说完,但司沅明白。
怪不得刚刚一众宫人内侍全部眼神怪异,她方才竟没反应过来。
阖宫上下,这么多双眼睛盯着。
司沅接过伞,“你们在这里等着。”
说完拿着伞掉头往回走。
不想,一迈进甘泉宫,李弘暄竟然还站在那里。
司沅快步上前。
李弘暄见到司沅大为意外。
“怎么了?”
司沅放下伞,抬手就要解开披风,“这是皇上的衣服,于理不合。”
手腕一紧,司沅抬眸。
“我是谁?”李弘暄神情淡漠。
司沅有些心虚瞄着周围。
“说呀。”他倒是平静得很。
司沅咬牙,“李弘暄。”
一瞬间,周围的人全部低头跪在地上。
司沅苦笑,真是不怕死,直呼皇帝名讳。
“区区一件披风而已,你怎么也成他们了?”李弘暄不以为意,一派轻描淡写。
司沅愕然。
还成她的错了?
行吧,司沅认命点头,“回头洗干净了,我给你送来!”
“快去吧。”
说完,李弘暄就静静瞧着她。
司沅扫一眼地上的人,撑着伞逃也似的跑走了。
李弘暄站在廊下看了好久的雨。
司沅一手撑着伞,一手拎着裙裾,很快走到甘泉宫外。
见司沅还是原模原样回来,江蓠眉头紧蹙,“公主?”
司沅扯着披风,笑了笑,“他说不过一件披风。”
江蓠接过伞,张了张口,却是什么也没说。
“我们走吧。”
国丧结束。
婚期已定,四月初六。
长公主与淮阴侯大婚之日渐近。
司沅本以为之前备好的东西直接拿来用就好了,谁想现在品级一升,很多物品又得更换。
不得不说,古人结婚真是麻烦!
不对,自个儿的婚礼怎么能嫌麻烦呢?
这是妥妥的仪式感!
昭华殿的宫人们忙得脚不沾地。
碍于礼制,这几日赵珣不能来见她,司沅只能给他写信。
其实,很想告诉他,真的很久没有闻到他身上的雪松味儿了!
司沅低头摸摸小腹,已经三个多月了,也是她腰身纤细,竟一点儿也不明显。
“江蓠,你想出宫吗?”这个问题司沅很久以前就想问了。
“你同我和紫苏一起回侯府吧!”司沅眨着眼睛望着她。
他们现在确实也没必要继续留在皇宫。
紫苏一听,也跳了过来,“对啊,和我们一起吧!”
江蓠点头,“奴婢遵命。”
司沅抓起一个果子,咬了起来。
一过三个月,司沅明显觉得胃口好了起来,当真是吃嘛嘛香!
前几日她想吃小笼包,李弘暄便命人给她做,不想她一口气吃了三屉都还意犹未尽,吓得一群人生怕她积食。
司沅每日除了去甘泉宫用膳,偶尔也会去宣室殿和李弘暄商议某些事项。
宁太妃身子也越来越不好,司沅只要有空就去看她。
魏姻芙几乎不怎么出漪澜殿,司沅也很少见她。
偶尔会在甘泉宫门口碰到。
她都是恭敬有礼。
后来才知道,李弘暄让她负责打理后宫内务。
碰到的那几次,皆是有事项请示。
司沅想想也是,他又一直没立后,整个后宫只有魏姻芙一人,就这一人后宫也是形同虚设。
这么多年,他把心思都放在与各方厮杀博弈上,感情上确实几乎为零。
司沅一如往常,帮李弘暄整理书房的桌案。
不想抽屉一拉开,赫然出现一只竹蜻蜓。
是听经阁送给他的那个。
司沅抓起来,拿在手上。
轻轻一搓,竹蜻蜓就飞了起来。
司沅唇角扬起,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竟然还好好的。
李弘暄的书房,旁人是不能随便进来的。
左右没人,司沅就独自在屋子里玩了起来。
一会儿飞起,一会儿落下。
她一边玩笑,一边吐槽,真幼稚啊!
玩了好一会儿,她才将竹蜻蜓放回原位。
对了,在他书架上挑一些书带走好了!
李弘暄看过的书上全部都会有标注。
起初,司沅还会劝说不用特意标注,直到后来才发现,他真的是已经养成习惯,就连自己从不翻阅的书籍,他都会做标注。
这次得多挑一些,毕竟,等她后面教会赵珣还需要一段时间呢!
在这期间,就拿这些过渡好了!
司沅边走边挑。
这么一排排看过去,不免感慨,这书架上的书他几乎全部都看了,司沅简直惊呆了!
品学兼优真是有一定道理的!
“在干嘛?”
司沅正看着出神。
一回头,竟然是李弘暄。
平日这时候,他还在宣室殿,今儿怎么结束得这么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