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弘暄颔首。
“这不合规矩,”司沅皱眉,“你不能继位第一件事就有违祖制吧?”
这个时候他们还是该小心谨慎些。
真正的关键时刻。
李弘暄垂下眼帘,“带伤登基的皇帝,我也是头一例吧。”
他这样确实挺危险的,万一有个什么情况——
司沅点头,“好,我明天陪你一起。”
“不然我就扮成内侍宫人的模样,也不会引起非议!”
司沅觉得这个想法挺好。
李弘暄抬眸,“谥号选好了?”
他还真是对这些礼袍不在意,完全没有试穿的意思,司沅摆手让宫人退下,将奏折递给他。
一旁早有内侍捧着御笔在旁等候。
李弘暄扫了一眼,“你想定哪个?”
司沅偷偷瞟了眼在旁的宫人内侍。
李弘暄笑,“怎么?”
她索性坐在床沿,偏头瞧他,“人都不在了,选啥重要吗?”
李弘暄低头笑了,拿过笔随手一勾,紧接着将折子撂到瑶盘上,宫人退下。
这边定完谥号,那边又有内侍进来。
“陛下,各宫已重新修葺规划,”说着亦是捧上图纸和折子。
司沅讶然,这才几天就已经全部收拾好了?
李弘暄将折子递给她,“早就着手了。”
对对,司沅恍然,怎么忘了,他之前跟她说过,嫌乌烟瘴气的。
司沅打开折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么禁欲系的一个人,确实是难为他了。
“明日登基后,你就得搬去金华台了吧?”
司沅抬眼瞧他,在昭华殿将就是权宜之计,可他到底是皇帝,必须得有正经宫室。
只是金华台......
司沅沉着脸,总是感觉很别扭。
皇宫就是这样,屋子还是那个屋子,里面的人却换了一茬又一茬。
何况——
反正,她不喜欢金华台。
李弘暄抬眸瞧她,“甘泉宫和宣室殿可好?”
咦,司沅扭过头,一脸狐疑。
“你不是嫌金华台不好吗?”
他眸光里藏着笑意。
司沅回过头,垂下眼,李弘祀最终妻离子散、孤寡离世,李弘暄住那里她心里不舒服、很别扭。
司沅侧过脸对上他的视线,“我是觉得那里寓意不好。”
李弘暄自然明白她心里的顾虑。
话音刚落,有宫人进来。
“陛下,王妃已入宫。”
“直接去漪澜殿吧,不必过来了。”
“是。”
“杜侧妃虽未入宫,将长秋殿留给她。”
“是。”
宫人行了一礼,默默退出去。
司沅盯着手里的图纸,有些失笑,这些操作都还挺迷的。
漪澜殿那是白幼蓉之前住的,他让魏姻芙住那,要说没有内涵她才不信呢!
还有明珠,都被他关起来了,还住什么长秋殿?
给空气住啊?
这个男人真的是——
“对了,”司沅放下图纸,“以前的宫妃去哪儿了?”
“皇家寺院修行。”
司沅瞧着他,直摇头,“真惨。”
年轻在宫里关着,老了还得继续去寺庙关着。
想当初琼华宫里那么多莺莺燕燕,可都是纯纯妙龄女子,这下全部送寺院,一辈子就断送了。
不过,这好歹算是活下来了,要知道历史上后妃殉葬的可不在少数呢。
“怎么了?”
司沅一阵唏嘘,“当皇帝的女人真惨!”
李弘暄面容一僵,一时不知该说啥。
“皇帝不是除了皇后,还得三夫人、九嫔、二十七世妇、八十一御妻吗?”
司沅将图纸塞给他,“你瞧瞧,这些全空着的,你得一个个往里填满呢!”
说完好整以暇地瞧着他,“身体可得养好呢!”
说了许久的话,司沅起身去给他倒水。
李弘暄默然接过杯子,没说话。
司沅偷偷瞄他,该不是伤男人的自尊心了吧?
“我是和你说笑的,皇上饶命啊!”
司沅凑到他跟前,佯装害怕。
李弘暄抬眸,“我知道。”
当然知道他不会真生气了,毕竟与从前同他开的那些玩笑相比,这个确实不算啥!
“你现在还会帮淮阴侯牵桥搭线吗?”
啥?
司沅愣了愣,忽然反应过来,自己从前帮赵珣和白幼蓉创造机会,被他看穿。
“今时不同往日,想都不用想,”司沅翘着二郎腿,坐回原位,“我那时不喜欢他,自然无所谓。”
“他现在敢,我打不死他!”
万一以后他有二心,她就带球跑呗,反正她又不缺钱,更何况还有天下第一硬的后台。
论后台强大的重要性!
司沅忍不住笑了起来。
一转头,李弘暄只是垂眸喝着水。
司沅起身将奏折图纸全部收起来。
处理一上午的事情,他也该好好休息一下,毕竟明天可是最重要的一天。
司沅接过他手里的杯子,放去一边,扶着他慢慢躺下。
“看你累了,好好休息。”
李弘暄应了声,便不再说话。
司沅帮他放下纱帐,又吩咐宫人内侍在一旁看顾,才缓步离开。
其实,她也累了。
是该回去补个觉!
天微微亮的时候,司沅便被江蓠唤醒。
司沅揉着眼睛懒洋洋坐起身。
木偶似的洗漱更衣。
忽而脑中一闪。
“江蓠,去给我拿身内侍的衣服,皇兄让我陪他一起去登基大典的。”
当真是睡迷糊了,这么重要的事情差点忘记!
江蓠却没动,“不用。”
什么叫不用?
司沅偏头看她。
紫苏指了指小宫女手上的瑶盘。
这样正式的深衣,司沅还从没见过。
“皇上命人送来的。”
说完,拿起步摇递给司沅。
昨天不是说好装扮成内侍吗?
这一身穿上出去,那不是太招摇了!
江蓠负责帮她穿戴,紫苏在一旁打下手。
“竟然这么合身,”司沅低头看着。
“这是陛下命人特意给公主做的,”江蓠帮她装上带钩。
司沅不免意外,就这做工没十天半个月出不来。
看样子这些事情他早就着手做了。
化妆、上髻......
司沅敢打赌,就她这身上绝对不止十斤重。
今天,她和李弘暄,到底谁扶谁?
不过,就连公主的装扮都这么繁复,那李弘暄那一身礼袍,穿穿戴戴的,确实也够他受的。
出门前,司沅又吃了一块栗子糕,毕竟,怎么看,这登基大典都像是个体力活!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