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清晨。
彼时,李弘暄已不是当初孱弱可欺的挂名燕王。
而是权倾天下的摄政王。
“再检查一遍,看看还有什么落下的?”青樱在一旁叮嘱。
紫苏也帮着重新复点。
从天不亮,他们就开始忙活,司沅站起身,摇头直叹,“半个月后就回来了。”
实在没必要这么折腾。
司沅回身看了一眼,“我们走吧。”
李弘暄在花厅等着。
赵珣在一旁闲闲用着茶。
看见司沅,两人几乎同时放下茶盏。
赵珣率先起身走了过来,到底还是放心不下,“有什么忘带的,我回头给你送去。”
司沅笑着眨眼,“好。”
转而又叮嘱,“你们好好照顾夫人。”
青樱和紫苏跪地领命。
李弘暄一言不发,只是安静等在一边。
“我们走吧,”司沅走去他跟前。
李弘暄轻颔首,眸中的笑意轻轻浅浅,“好。”
燕王府。
所有人恭敬地跪地迎接,就连王妃魏姻芙亦是早早在门口守着。
李弘暄现在只是摄政王,依旧居住在燕王府。
碍于司沅有孕在身,让她独自住在宫里,赵珣与李弘暄都不放心。
再来,燕王府更方便赵珣时时过来。
反正大婚就在半个月后,便只在燕王府做个过渡。
住在燕王府,司沅可是很乐意的。
毕竟,出入可比宫里方便。
赵珣一路都陪在司沅身边,步步不离。
就连李弘暄都忍不住冷哼,“不如淮阴侯也搬过来?”
赵珣俊脸带笑,一点儿不客气,“也不是不行。”
司沅住的留仙居紧挨望舒阁。
嫩柳抽丝,桃花探头,春意盎然。
院落整洁雅致。
司沅有些恍惚。
曾经,她就是住在这里的。
如今,她又回来了。
“有哪里不合适,我再让人改。”李弘暄神情始终淡淡的。
司沅扭头微微一笑,“很好了。”
那年,李弘暄大败突厥,回京后,皇上便赐给他这座宅子。
他带着她逛完整个府邸,她最喜欢的便是留仙居。
“十里春风不如你,三里桃花不及卿。愿有岁月可回首,且以情深共白头。”
司沅笑了笑,“留仙居的桃花醉人,我很喜欢。”
赵珣陪在一侧,“确实很好。”
李弘暄瞧着桃花怔在一处,好像在想心事。
司沅就这样在燕王府住下。
二月廿二,是淮阴侯与长乐公主大婚之日。
燕王今非昔比,自然这场婚礼备受瞩目。
不论是燕王府,还是淮阴侯府,都在忙着准备。
纵观两府上下,恐怕只有司沅一个闲人。
司沅正捧着一碗莲子羹放不下,这两日她的胃口好了许多。
“公主。”
忽见青樱从屋外踏了进来。
手里还端着正红的凤冠霞帔。
自入燕王府起,他们便一律改了口。
毕竟,她现在的身份是长乐公主。
青樱笑意盈盈,“这是侯爷让人送来的。”
紫苏立马从凳子上跃起,好奇地凑上去,一面细看一面赞叹,“真好看啊,公主一会儿试试吧。”
青樱放下喜服。
“是得试试,有哪里不合适的还得抓紧时间改呢。”
紫苏眸子一转,“等大婚之日,奴婢给公主画个美美的桃花妆。”
不知怎的,司沅就想起,在陵川她给自己化的妖妃妆。
不想,紫苏说完也碰巧看过来,两人视线相撞,忍不住笑出了声。
司沅挑眉,“不是妖妃妆就好。”
紫苏直撇嘴,“不会不会。”
玄色暗纹绢衫,外罩正红大袖襦,纤腰微束,不盈一握,楚楚袅袅,风姿绝然。
“好看吗?”许是这红太过眩目,就连她略显白皙的脸,都衬得粉扑扑的。
司沅眨着水灵灵的眸子,星星似的盯着他们。
“好看极了。”
司沅一回身,是李弘暄。
“摄政王,”青樱与紫苏躬身一拜。
“是在试婚服么?”李弘暄款款走近,茶眸中带着几分笑意。
他从前总是一派淡漠与疏离。
如今大权在握,却显得更为清冷漠然。
他这人似是早已脱尘,凡世间无值他为之侧目的。
“去将日前我渍的桃花拿来。”
他眸子不复往日清澈,略显疲态,定是这段时间要处理的事情太多。
紫苏依言去取。
青樱亦是放下手中的首饰,去泡茶。
司沅也顾不得再换衣服,就这么坐着,同他说话。
“各项事务处理得还算顺利吗?”
李弘暄浅浅一笑,点头。
“别蒙我了,哪会那么容易,”意料之中的回答,她才不信呢。
李弘暄眸光一顿,扭头看她,笑了起来,“前朝各派形成已久,非一朝一夕能化解的。”
司沅点头,“拉帮结派自古有之,只要做好平衡,互相掣肘,为你所用,也不是不行。”
青樱奉上茶,李弘暄接过。
“但是——”司沅顿了顿,抬眼看他,“还是得巩固培养自己的亲信,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
李弘暄含笑点头,不想,杯盖一掀,笑容一滞。
司沅探头,指了指,“那里面加了我渍的桃花,你尝尝看,能喝得惯不?”
他这反应倒是截然不同啊。
想当初,无论她做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他都神情自若,如今就这花果茶都觉得奇怪了?
总的来说,这一世的李弘暄是有那么点不同。
“好,”他端起茶盏,轻尝一口。
司沅只歪着脑袋,盯着他的表情,“喝得惯不?”
李弘暄抬眼,笑容切切,“很好。”
司沅眯眼,“到底口味还是没变。”
“什么?”李弘暄愕然。
司沅打个哈哈,怎么一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我是说,你和我口味差不多,喜欢的话一会儿将那罐桃花带回去。”
李弘暄也不退让,立即收下。
“在府里会闷得着急吗?”
司沅托着脑袋细细一想,“不会,在这里很自在,我闷了就会去湖边逛逛,何况望舒阁就在跟前,没事上去翻翻书吹吹风,恣意得很。”
李弘暄放下茶盏,笑着瞧她,“你喜欢就好。”
“就是好久没见你抚琴了,”司沅有些遗憾。
要说司沅人活两世,也见过很多人,但竟无一人的琴声能与其媲美。
抚琴不止要有技艺,更重要的还有心境与感情。
“你想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