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与赵珣争吵后,他依旧每日都会来。
却总是不怎么与司沅讲话。
两个人大多时间都是静默着各做各的事儿。
当然,赵珣也并未再强迫她。
司沅提出要回抚月居,可是他一口拒绝。
退一步讲,或许这样相处模式是他俩之间最好的状态了。
而白莲也再未来闹过。
日子就这么不紧不慢地过着。
或许是他们之间这么长久的和平相处,赵珣对她讲的话也越来越多,有时想起什么,心情还很好。
对赵珣,司沅始终冷冷淡淡。
这日午后,赵珣正好不在,司沅想溜出缀云轩。
她心里有太多疑问,却没人能给她答案,与其等不来别人,那不如自己出去找找。
可是身边有一个绿萼这样的高手,她的出行并不方便。
司沅托着脑袋,坐在案前盯着绿萼,眸光一瞬不瞬。
绿萼走到哪儿,视线就跟到哪儿。
司沅就这么看绿萼看了一上午儿,饶是绿萼心理素质再好,也是扛不住了。
“夫人——”绿萼被司沅看得心里直发怵。“你有什么话要问奴婢吗?”
司沅依旧一动不动,轻扬唇角,“赵珣做的事,你都知道吗?”
绿萼身子一僵,面上尽是犹豫,“奴婢,奴婢是知晓一点儿,但也只是隐约,很多事情侯爷都是让人秘密去处理。”
司沅颔首,并不细问。
“为什么我可以安然无恙出宫?”
说来真是可笑,当初将自己送进宫的人是他,现下将她带出皇宫的还是他。
绿萼并未打算瞒司沅,“很早之前,皇上便将指婚的圣旨颁给侯爷了。”
绿萼朝司沅身后的屋子一指,就在侯爷桌案后的书架上,紫檀木的长盒子里装的就是。
司沅一听立刻来了精神,起身走向另一间。
一迈进屋子,不知怎么,脑海里有一个画面突然闪现。
司沅几不可闻地一叹。
只往那书架跟前走去。
抬眼一瞧,确实有一个紫檀木的长盒子。
司沅踮起脚尖,小心抱下来,转身放在桌案上。
盒盖一打开,明黄色的圣旨赫然在目。
司沅摊开一看,大概的意思,的确是将自己指给赵珣了,最重要的是,时间根本就是她未入宫前。
原来早在他宣布杜孺人死讯时,他们便有了这个打算。
亏得勤政殿里、中秋宴上,他们还在她面前演戏。
司沅心底的火直往上窜。
她将圣旨又重新收好,放入盒子。
事已至此,赵珣还当真是一点儿都不怕她知道啊!
司沅气得将盒子一扔,重新坐回外间的椅子上。
瞒得她真久!
“白莲究竟是怎么回事?”司沅挑眉,那日她被气得不清,可回头细想,她入府不是一天两天,赵珣干嘛突然将她捧了起来。
纵然他们之间有什么情谊,她却只想知道表象底下隐藏的秘密,李弘暄死了,他们又凭什么能好过。
司沅低下头,她虽是饵,到底心里是过不去的。
还有南星、商陆他们,司沅站起身,将狐裘披风系上,她这样被困在这里什么都不做,怎么能行呢?
已经这么被他困了一个多月了。
不能再继续傻傻等下去了。
“白莲——”绿萼刚要开口解释,赵珣推门而入,长身而立、眉峰凌冽,垂眸之际抖落一身雪花。
绿萼看到赵珣,面上一白,住口不语,只身退了出去。
司沅以为他要发脾气,却不想他径直走了过来,捉住她袖底的手,声音颇为清冷,“你不是想出院子吗?”
他一边拉着她的手,一边细细盯着她瞧,黝黑的眸子有种看不懂的光亮。
司沅只想把手抽出来,却被他死死握住,无法逃脱。
“你能不耍性子了吗?”他拖着司沅往门外走去。
“你要干什么?”司沅的手被他捏得生疼。
赵珣步子不停,侧面看起来棱角分明。
眼见甩不开,司沅只能任由他拉着,绿萼一看这情形,也是连忙跟上去。
骤然离开暖气熏熏的屋子,外头彻骨的寒气立刻迎面扑来,司沅不禁微微一颤。
赵珣感受到身侧之人的瑟缩,将她一带,卷进自己的披风下,揽着她往前走。
司沅挣扎无果,只能这么被挟持着往前走。
她真的厌烦这种,司沅眉头一皱,“赵珣——”
赵珣步子一顿,侧过脸,“李司沅,我不想再冒这个险了,辛辛苦苦做这些,却被你误会,让我们心生间隙,只怕到头来所求皆成空。”
瞧着他落寞的眼眸,司沅微愣,这是什么意思?
说完,赵珣只带着司沅往前走。
白莲的住处。
刚到门口,门就被打开了。
一入屋子,只见围了一圈人,地上跪的、两边站的。
司沅有点懵,不解地看向赵珣。
“还记得我给你说过,我知道那人是谁吗?”
司沅一愣,血珀石?
她点点头。
看样子自己没猜错。
赵珣将司沅按在主位上坐下。
他则站在旁边,揽着她靠上自己。
跪在地上的人是白莲。
旁边有中年男子躬身对着赵珣一礼,“侯爷。”
赵珣没说话,只是颔首示意。
中年男子伸出手,“这是假孕的药。”
司沅不以为然,那又如何?
中年男子一抬手,旁边有小丫鬟捧着小盒子上前,并将其打开。
是香片?
中年男子在旁解释,“魑魅香,主要成分是从一种致幻蘑菇中提取炼制的。”
司沅不懂。
男子对着司沅道,“侯爷之前就中了此迷香,以为幻觉是真实发生的。”
赵珣蹲下身,握着司沅的手,满眼认真,“我之前早已发现,只是不想拆穿,将你禁在缀云轩就是怕她会伤害你。”
“可是我若再不说,日积月累的,只怕等真相大白的那天,就真的无法挽回了。”
他这样睥睨傲气的人,却不顾一屋子人,当众蹲在她面前,低声下气向她解释。
“别再生我的气了。”
他的眼神太过热切,司沅不敢再看,只能低下头。
赵珣也不逼她,站起身,依旧让她靠上自己。
“哼,”白莲跪在地上,神情倔强,“这次是假的,难道从前也是假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