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司沅再说话,紫苏就将她推着往外送,“既然你要扮演妖妃,至少从外形上就得让人信服。”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这一身我穿上实在不自在,到时候有碍发挥可不是适得其反!”她也不妥协。
“娘娘,王爷命奴婢来请您。”
正拉扯的两人往门口一瞧,是个俏生生的粉衣小婢女。
紫苏嘻嘻一笑,“好啦,姑奶奶,咱们该走了!”
行吧,横竖也只能这样了!司沅不情不愿地出了门。
黄昏时分,庭院内景致多了几分别样的妩媚。
还未走近,便听得从栖迟馆内飘来的丝竹声。
司沅认命地将面罩带上,提着裙子拾阶而上,虽然这种戏码她已经很熟悉了,但是今晚却是格外正式,心里竟没来由地紧张。
一迈入门槛,便是满眼繁华色。
司沅手心微潮,但愿这个巡察使大人不要识破她才好。
才进殿内,就看到正座上的李弘暄。她有点心虚,这个样子可别把他吓着了。
她硬着头皮朝主座上走去,至于两侧的目光,她早已学会了无视,毕竟一个宠妃眼睛那可是长在头顶上的。
看到她,李弘暄站了起来,像往常一样将手递给她。
司沅握住之余,还不忘冲他眨眨眼,自己都化成这样了,难为他还能认得出来。
暮紫轻纱衬得她如烟似雾,若不是抓着她的手,只怕一松开就要飘走了。
李弘暄只是目光沉静地看了一眼,便垂下眼眸,同她一起落座。
夜宴似乎才刚刚开始。
司沅刚坐定,一抬眼,目光交接,倒吸了一口凉气。
赵珣?
那下首位坐的分明是赵珣!
这——她大脑已然不能思考,只瞪大了眼睛呆呆地望着他。
而他也望着她,似笑非笑。
李弘暄轻咳一声,她慌忙低下头,可惜高台之上根本无所遁形。
她的手死死地捏着袖子,心跳得不行,努力平复受到惊吓的心脏。她深吸了口气,悄悄向李弘暄投去询问的目光。
身侧的李弘暄只是对她微微一笑,看样子,他也是刚刚知道。
好吧,她低下头默默叹气。
“杜侧妃,好久不见!”
司沅一愣,猛地看向他,表情僵硬。
“侯爷竟认识侧妃?”有官员微微诧异。
赵珣好整以暇地瞧着她,“不仅认识,还很熟,”接着凉凉一笑,“本侯不久前病逝的孺人与侧妃可是姐妹。”
众人恍然大悟。
更有知情者从旁附和,“对对,确实如此。”
“这位是林巡查,”李弘暄给她示意。
司沅明白了,此番巡查工作,是这位林大人负责,赵珣应该只是从旁协助,怪不得她收到的信息里并没有提到赵珣,想来也是皇上临时起意吧。
司沅只得装模作样端起酒杯,虚情假意地笑道,“林巡查与侯爷一路辛苦了。”
说罢,率先仰头一饮而尽。
“原来都是自己人,”林巡查亦是抬手饮尽。
“自己人。”赵珣眼里的冷意叫她一哆嗦。
他是真的恨她。
司沅想起那日,他将剑对准自己,眼里的杀意不加掩饰。
他是真的想杀她。
嘶——她手一滑,热茶浇在了手背上,立刻红了。
这不大不小动静令人纷纷侧目,她歉意地笑笑。
旁边的侍从随即端来了小冰块,李弘暄只是静静握着她的手,沉默且小心帮她敷上。
她望着他低垂的睫毛,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是做戏,我去跟他解释。”他抬眸,眼底一片温和。
司沅愧疚地低下头。“不用。”
旁人只瞧见他们窃窃私语。
“在京郡时便听说燕王与侧妃感情好,今日一见果真如此!哈哈——”林巡查别有深意地笑着。
感情好?呵,多么婉转的表达,也不想想能千里迢迢传去京郡的八卦能有什么好话!
只是,不知道他听到的又是哪一条?
司沅全然不敢抬头,心叹真是白瞎了紫苏给她化的这所谓的妖妃妆。
李弘暄轻轻一笑,算是默认了。
殿上的美人正跳得欢畅,腰肢柔软、舞态生风,个顶个的貌美,是李弘暄特意为这次招待巡察使而挑选的。
一舞作罢,美人们纷纷入席。
下座的官员们早已熟知这套招待流程,更是迫不及待。
一时,觥筹交错,尽兴欢畅。
“你都没怎么吃东西,”李弘暄将一碗莲子羹放到她的面前,浅浅笑了下,“吃完,就回去吧。”
回去?那怎么成?他们第一天来,结果她来个中途离开,这太失礼了。
“我没事,放心,”她端起莲子羹冲他一笑。
后半段,赵珣不曾再看她一眼,只忙着和在怀美人嬉戏调笑,其他人更是如此。
司沅也是见惯不怪。
只是,有赵珣在场,感觉就很怪。
他从前也和姚氏在她面前腻歪过,但那个时候,她好像并不在意。
现在呢?
他对外称杜孺人病逝,就意味着他们二人没关系了,至于她觉得怪,可能是还有一点点不太适应吧。
司沅一碗莲子羹吃了好久,小勺在碗中划来划去。脑子里面一会儿是前世片段,一会儿是这一世,她觉得自己快要精神分裂了。
“林巡查初次来陵川,必要好好玩赏一番才行!”赵珣抱着美人,对林大人讳莫如深地笑道。
林巡查自是递了一个了然的眼神。
李弘暄颔首,“林巡查与淮阴侯放心,明日还有别的安排,时间宽裕,巡查的事咱们慢慢来。”
“今晚不如宿在府中?”李弘暄微笑提议。
这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林巡查自是求之不得,非常痛快地就答应了,端起杯子朗声笑道,“多谢燕王殿下!”
赵珣亦是笑着,“却之不恭!”
李弘暄举杯同饮一杯。
司沅只觉得如坐针毡。
好不容易挨到结束,待人散了,她才准备回小院去。
她是真的累了,一路上并不怎么说话。
见她这样沉默不语,李弘暄一把将她拉住,“沅沅,美人我固然是挑给巡察使的,但将他们留在府里却是因为你!”
天早就已经黑透了,没有月亮,只有星星,庭院内高低错落布置着些许小灯,带来一些微弱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