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已到了何时,白晚毓带着眩晕感和浑身的酸痛从昏迷中缓缓醒来。
一睁眼,就看到房间内所有门窗都被黑布所掩盖。
身边是一群从头到脚都全副武装、还每个人都端着枪的雇佣兵,想来就是将她绑到此处的人了。
白晚毓试着小幅度活动四肢,奈何手臂和腿上都被麻绳绑的极紧,四肢又全都绵软无力,无法做出任何的动作。
想自己脱困那更是天方夜谭。
而四周的雇佣兵看她醒了,却都没有进行新的动作,仿佛不在意被绑来的她会做什么一样。
一股前所未有的不祥预感袭来,白晚毓顿时慌张了起来。
M国的雇佣兵威胁她见过,却从没见过这种一看就是想要人性命的队伍。
是谁会绑她来?是谁要她的命?
这里又不是M国,各类恐怖组织和佣兵组织铺天盖地的地方。在Z国,就算通过暗网下单,也不该一次性找到这么多这种层次的佣兵。
“神医”确实是总会无意间结仇的没错。
可是其一,神医的资料都是绝密。
其二,她跟冯逸兴结婚后这半年,由于与名流社会的初见就可以用两看不顺眼形容,在Z国处理冯家各类繁杂的事务时总是受到莫名的阻碍。
她被迫高强度处理Z国乱七八糟的小事,根本没挤出时间出诊,更没大段时间能供她回实验室。
在这个时间点,不太可能是什么人来绑神医吧?
但不绑神医,难道人家还来绑她这个名声不好,已经被家族明晃晃排挤的白家大小姐吗?
正当她思考仇家是谁时,忽的,不知道何处响起了一声脆生生的“姐姐”。
四周原来伫立不动的雇佣兵们也像收到了什么信号指令般,粗鲁地将她被捆束的身体换了个方向。
这时,白晚毓才看到,自己的身后有个不小的屏幕,而刚刚发出声音的人——
她的妹妹白苒柔正亲昵地挽着自己丈夫冯逸兴的胳膊,笑盈盈地出现在屏幕正中央。
“你们——”白晚毓刚刚还在思考的大脑顿时一滞,怎么会是他们将自己绑来的?
一个是她同母异父,她从小就不喜欢的,长大后却较为改观的妹妹,另一个则是刚与她结婚半年的丈夫。
她的丈夫分明与她在M国相识相恋三年之久,而妹妹除了有时飞来M国探望她外,一直都呆在Z国才对。
她怎么也想不到,这样两个在自己看来都算好的人,他们怎么会出现在一起?还看起来是绑架自己的幕后元凶?
“姐姐,我们怎么啦?你不认识吗?向你介绍一下,这是与我相爱好久好久,很快就要娶我的逸兴哥哥~”
白苒柔穿着条华丽的白色长裙,画着精致妆容,脖子上坠着璀璨的钻石项链。
冯逸兴则身着一套相应的白色西服,两人的打扮一看便是刻意搭配过的。
“冯逸兴,我真没想到你能跟白苒柔搞到一起!”白晚毓看到他与白苒柔带着挑衅的亲密举动,顿时充满了震惊与愤怒。
冯逸兴原先也笑着的脸上因她的话呈现出些许不爽,但一想到目标就要达成,她垂死挣扎说两句又能改变什么呢?
“晚毓,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和柔柔才是真爱。你嘛——毕竟也是L大的博士,勉强是配得上我的。”
“但你作为女人,一心想着自己的什么,研究?事业?又不打扮自己,又不懂得体恤丈夫,拒绝在家里相夫教子,更不知道拿家里产业帮助冯氏的发展,娶你有什么用?”
白晚毓知道冯逸兴一直希望自己更偏重家庭,在恋爱时他们也因此吵过架。
但是明明她也在结婚后放缓了自己的事业,想尽可能尝试维护好这段难得的感情。
白晚毓万万没想到,冯逸兴竟然会是这么想的。
还没等白晚毓再说点什么,白苒柔就得意地接上了话:
“对呀,逸兴哥哥这么好的人都无法忍受姐姐,等姐姐去了地下可要好好反省反省自己失败的人生!爸爸和爷爷奶奶都从来不喜欢你的,相信你也清楚。”
“哦还有,你的妈妈——对咯,其实你的妈妈一直没死呢,你知道吗?”
“什么?!妈妈她不是…前几年就……甚至没等到我回来为她治病……”白晚毓顿时如遭雷劈。
她先前只当自己识人不清,可惜了还没结束的项目,可惜大概再也见不到那些老顽童,可惜了她还没能实现的理想。
她实在没想到,自己学医的初衷,她同样识人不清的母亲的“过世”居然是有隐情的,居然没有在她十八岁时永远离去!
“妈妈她怎么了,你快说啊!你们究竟做了什么?”白晚毓急切地询问道。
“看在你也不会再出现了,我就告诉你吧。妈妈和爸爸一起给阿姨下了一剂猛药,然后就把她送走啦,爷爷奶奶可一直惦念着原来白家的所有产业呢。”
“阿姨会永远病着的,也不会死,毕竟你的外公确实有些难缠。”
“不过你放心,你是很快就要死了,阿姨也一直会是植物人,等到阿姨咽气那天,你们就欢天喜地在地府团圆好了!”
白苒柔的笑容越发灿烂,说到最后近乎笑得直不起身来。
冯逸兴似乎生怕无法将她的精神打击彻底一般,接着继续补充道:
“还有你不知道的,你的妈妈可给你留了好一笔白氏的股份!”
“岳父找人去办死亡证明时才发现那笔遗产只有你能继承,那才是他当年千般万般阻拦你回国参加葬礼的根本原因。”
“你居然会信是急病火化还出了事故,哈哈哈哈哈…你真的是太蠢了!”
“你们……白怀仁他对不起他的名字,他不配做人,你们也不配!”眼泪从听到母亲现状的那一刻就骤然从白晚毓眼眶滑落,她近乎颤抖着诅咒这些披着人皮的恶魔。
然而白苒柔根本不在意她所说的,只在一旁兴高采烈地继续说道:
“现在,我和逸兴会拿着这份股份,加上爸的那份,白氏就真真正正彻底属于我们了。”
“抓你这件事,是我出的主意,爸鼎力支持,逸兴找的人哦,想不到吧!”
“我们已经宣布白大小姐不幸患上急病去世了,同时向外界告知了冯氏一直相中的也是我——白家唯一的大小姐。”
“你只不过是自己非要倒贴,冯氏无法才同意的。”
“接着我们还将补过一场世纪婚礼,跟你当时那场敷衍的可不一样。”
“你看我们的衣服,配吧?我们刚刚进行完订婚宴!我可比姐姐好看多了,也比姐姐懂得持家多了。”
“还有,再告诉你一点好了。最开始的那场晚宴,礼服就是我找的,药也是我下的,后来让你们生米煮成熟饭也是我的想法。”
“包括一系列各种让你在e市名誉扫地的事情,全是我和逸兴一起策划的哦。”
两人嬉笑的话语间夹杂的却是人命。这样的真相如同最锋利的箭,一箭一箭射中白晚毓的心。
仇恨和痛苦似流动的鲜血,一同泛上心头。
她恨,恨自己对感情的不敏感,竟然真的以为和冯逸兴的感情叫做爱。
她恨自己早就知道自己有个能在发妻怀孕时就出轨的父亲,却没那早点识破他那对母亲如此狠辣的心。
她恨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良心!
她恨自己,为什么没能早点发现,为什么没有去将师弟所说的自保能力学到最佳。
为什么自己明明是学校师长口中的天才,却将自己的生活过的这样糟糕,现在还要丢掉生命!
可是,恨也无法扭转局势。
白晚毓曾经为了防身学过一段时间的格斗,但毕竟不精,此刻又毫无防备地中了枕边人所下的药。
现在她被捆的这样结实,身边还都是冯逸兴专门找来做杀人生意的雇佣兵,生还的概率,是0。
“逸兴哥哥,你看姐姐,表情好凶哦。虽说本来是打算让她活着看到我们结婚的,但是夜长梦多,要不我们还是早点把她杀掉吧?”
白苒柔虽然一直抱着高高在上的态度,但刚刚也被白晚毓仇恨而锐利的眼神吓了一跳,生怕她还有什么脱身的指望。
冯逸兴其实早就想今日将白晚毓彻底埋葬了,自然是顺着话头赞成的。
“好啊,都听柔柔的,虽然也不知道她读到博士都学了些什么东西,也没看到什么著名的实验室有她的名字。”
“但她似乎有个关系很不错的师弟,虽然这个地方谁来了都不可能找得到,但毕竟早杀掉她我们也早安心不是吗?”
“想不到呀,姐姐谈个恋爱还三心二意的谁都要吊着呢。”
白苒柔全然没认识到,明明自己的妈妈是小三,自己也是小三,而冯逸兴才是那个三心二意谁都要谈的人。
“那既然姐姐这么爱男人,就在姐姐死前再满足一下她好了!”
白苒柔再度用虚伪而灿烂的笑容对着冯逸兴说道。
冯逸兴跟白苒柔在做坏事上可谓是心有灵犀,一眼便了然了白苒柔的想法,点了点头表示赞许。
随后扭头对着雇佣兵团开口道:
“我这个不听话的…前妻,别的优点倒没有,不过长的也还算能看下去吧,也算比较干净。”
“此次麻烦各位兄弟们了,各位若是不嫌弃,就放松放松,也算做个好事,让她再体验下做女人的感觉再去地府好了!”
白晚毓只觉内心的泪止不住,仇恨更是填满了整个躯壳。
她先前已然再三被眼前这二人刷新三观,但在她的认知世界中从来不知道,原来人的恶真的是这般没有止境的。
“冯逸兴,你和白苒柔一定不得好死!还有白怀仁,天道有轮回,我白晚毓以性命岂是,你们都会遭到报应的!”
白晚毓大声而决绝地喊完诅咒的话语,在雇佣兵刚淫笑着靠近要动手动脚的片刻,干脆利落地调动身体所有残余的力劲狠狠向舌根咬去。
在一阵剧痛,血液涌出带来的铁锈味充满整个口腔后,白晚毓的意识开始模糊。
最终在嘈杂的“这婊子自尽了”“她终于死了”等各种各样的辱骂叫好声中,彻底丧失了对身体的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