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一片黑暗，身体沉重又轻盈，就好像飘在水中，被海浪一遍一遍的冲刷。
他想要反抗，却无力反抗。
眼皮重得好似千金。
他似乎能听到那浅浅的均匀的呼吸，却不知晓是从何而来。
过了多久……还有多久……
赵司南不知道。
只知道，当他勉强睁开双眼之时，天已经黑了，窗外一片漆黑。
他没能赶上夕阳。
明明他已经等了一天。
想要起身却感觉手上被重物压着，一撇头看到了少女正枕在床侧，睡得不甚安稳，眉头紧蹙。
她一直都在他身边……么。
赵司南好似思考着什么，突然眉头皱了起来。
她不会一直在他身边，她是一道光，不仅仅属于他，还属于太多人。他想要将她留在自己的身边……
留在自己一个人的身边。
身体本来虚弱不堪，每一寸肌肉每一根骨头都在泛着痛感，可是此刻他好像霎时有了几分力量。
支撑着他缓慢坐起身。
少女嘤咛一声，并没有醒过来的意思。
赵司南坐正，皱着眉拉开了床头柜抽屉，第一层抽屉里放着一把水果刀，刀的旁边还有一根夸张的五彩棒棒糖，好似彩虹融合汇聚。
这个棒棒糖并不好吃，当初他也不过只是恶作剧想要让那个看起来那么开心的小孩难过害怕罢了。
却因此遇到了生命之中的光。
他尝试过，想要伸手抓住这最后的希望，想要拉住坠入深渊的自己。
可是来不及了，没机会了。
那么，带她一起走吧。
他想。
他伸手拿起那刀，刀身锋利，泛出青白色的光辉格外的美丽，就像冬日里寒冷而锐利的冰刃。
他太清楚心脏的位置了，若是一刀下去，必然能准确的将那颗炽热跳动的心脏永恒的冰冻在寒冬。
他对着少女的身体比划着，似乎在思考究竟该从何处入手。
快来不及了。
他再不下手，就来不及了，他快要没有力气了。
“阿司……”她全然不知道危险已然悬在了她的心口，睡梦中还在呢喃着。
“生日快乐……”
不，他的出生就是一个错误，何来快乐。
“蛋糕……许愿……”
她絮絮叨叨。
赵司南手中一顿。
余光扫到那桌案上的蛋糕，奶油香甜，草莓可口诱人。好像世间所有的美好都汇聚于此。
他多想将他的光带走。在上一次特地用“生日”这样俗烂的借口将人骗过来，不就是为了此刻么……
可是为什么……
病房没有开灯，只有仪器滴答滴答，他安静得可怕。
最后刀锋划过了肌肤，血液浸润而出，嘀嗒，落在了病床，沾染了洁白的床单，如同一朵盛开的妖冶的玫瑰。嘀嗒，落在了地面，飞溅出芒锋。嘀嗒嘀嗒……
……
赵司南伸手将那棒棒糖捏在手中，万般用力，似乎要将它一起带走，接着重重的躺了回去。
疼得太多了，他好像已经感受不到疼痛了。明明那般难以的抉择，在做出最后的选择之时，似乎又轻松了不少。
闭上眼，好像还能看到少女冲着自己笑，将草莓递到自己的嘴边。
嘀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