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青,继续赶路。”
皇甫尧将后面的动静扔在脑后,继续赶路,但握着纸页的手却在不停颤抖,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他现在心里很乱,脑子里一个声音不停在说:“去救她,去救她,不去你会后悔的,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呸,他去救了才会后悔,那个女人算计的是他一家人,他爷爷、他父亲、他母亲、他表哥,他一家人啊。
他怎么能因为个人的情感,就把整个家族置于危险之地,那样的他,不配成为族长。
可是脑袋里的那个声音越来越大,声调也越来越高,皇甫尧只觉得头痛欲裂,再这样下去,他真的会脑袋爆炸的。
“够了!”
皇甫尧猛地站起身,脑袋狠狠撞上马车顶,马车狠狠一震,要不是马车用的是最好的楠木,皇甫尧这一下肯定会把马车撞开。
大步流星地下了马车,万青甚至都没看清皇甫尧的身影,皇甫尧就不见人了。
快点,快点,再快点,千万不要让她有事。
皇甫尧从走变成了跑,可等找到烟罗时,只剩下了一身血衣。
剩下的护卫面面相觑,“少爷,那个苗疆人变成一堆蛊虫,然后消失不见了,属下无能,没抓住。”
变成蛊虫,然后逃跑了。
如果这话不是从自己的护卫口中说出来的,皇甫尧绝对不会相信。
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会变成蛊虫?这不是话本子里面妖怪能干出来的事情吗?
烟罗是人类,怎么可能?
但这件事情就是发生了,在护卫眼皮子底下发生了,由不得他们不相信。
皇甫尧心中思绪万千,脑袋里的声音消失了,可他的心却像被一只大手狠狠捏住,痛得连呼吸都呼吸不过来。
缓缓蹲下来,皇甫尧捡起血衣,上面似乎还残留着烟罗的温度。
他只是一瞬间的犹豫,烟罗就没了,世事还真是无常。
皇甫尧嘴角勾起苦涩的弧度,可能是注定失去吧,他的确不该再强求了。
将血衣塞进怀里,皇甫尧并没有注意到,一只黑色的蛊虫顺着血衣爬进了他怀里。
队伍继续朝前走,皇甫尧颓废地躺在马车里,小茶桌上的纸页散落一地,他只是放任着。
—一滴清泪落下,皇甫尧紧紧闭上双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虫子在他怀里动了动,但只有一下,非常微弱,皇甫尧根本没有察觉到。
车队一直走了七日左右,才抵达皇甫家。
看着皇甫家朱红色大门上的玄武纹样,皇甫尧心中忍不住一阵激动,他终于回来了。
皇甫尧率先去了老族长那里,老族长还不知道皇甫尧失忆的消息,他已经在马车上了解了所有事情,希望能够应付过去吧。
“爷爷,我回来了。”
老族长眼中都是欣慰,“恩,我已经收到信了,做得不错,今日不说政事,来陪我下棋。”
下棋!
皇甫尧心道,完蛋了,下棋的事情万青没告诉过他呀,他是应该输还是应该赢呀?
不对不对,他十九岁的时候能不能赢啊?
“还愣着干什么?赶快过来。”
皇甫尧只能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棋盘旁,跟老族长执子对战。
老族长:你的婚事你准备怎么办?
很好,上来就是一个重磅炸弹,这样就算输了也属于正常了,毕竟心都乱了,还怎么制定谋略?
皇甫尧执子的手狠狠一颤,很快又稳定了心神,“全凭爷爷做主。”
大家族的婚姻都是这样的,只要有利可图,就没有不能成的婚姻,而皇甫尧从小的这样的教育下,早就接受了这样的命运。
老族长落下一子,“阿尧,你自己的婚事,你要自己看着办。
爷爷活到这个岁数,看清了太多东西,人这一辈子啊,能真心喜欢的人和东西都不多,若是喜欢,就去追吧。”
皇甫鸿就是最好的例子,如果不是家族的权力纷争,他最爱的姑娘就不会死,皇甫鸿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副生不如死的样子。
皇甫家的势力已经很强大了,没必要再争什么了,只要他们这辈的年轻人开心快乐就好了。
皇甫尧莫名想到了烟罗,“爷爷,就算我喜欢的是苗疆人也可以吗?”
一时失神,皇甫尧竟然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此时他怀里的蛊虫也微微动了动,头上的触角慢慢伸长。
老族长将快要落下的棋子又收了回去,“只要你爱的人也爱你,只要她配得上你的爱,就可以。”
爱一个人,不是为他哐哐撞大墙,也不是算计他,榨干他的最后一丝剩余价值,更不是想弄死他的家人。
如果烟罗符合上面的条件,其实老族长是无所谓的。
不然还能有什么办法,自家孙子不争气,明知道别人骗他却还是喜欢,他除了一再降低底线之外,根本没有任何办法。
皇甫尧抿了抿嘴唇,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烟罗肯定以为他要杀她,早跑地没影了。
注定没可能,没办法,他还是尽快处理家族的事情才是正事。
同时,虫子逐渐伸展开来的触角也缓缓缩了回去,整个动作都十分缓慢。
和老族长谈了将近一个时辰,皇甫尧才离开老族长的院子。
回到自己的院子,一打开房间,皇甫尧瞬间惊呆了,他房间里什么时候多了个女人?
“呦,这不是皇甫尧吗?你回来了,还喜欢我送给你的礼物吗?”
这个声音!
皇甫尧不用回头就知道是皇甫连战那个损塞,全家除了他,没人能那么无聊。
“万青,把人弄出去,把那个女人趟过的床铺也扔出去。”
一想到自己的床褥被别人躺过,皇甫尧就恶心地要死。
万青连忙进去,把女人用床褥裹着,丢了出去。
真的是丢了出去,就直接丢在了院子门口,也不管人家姑娘是不是还光着。
“啊啊啊啊啊!”
惨叫声直冲云霄,皇甫连战却哈哈大笑起来,“你不喜欢这一款的,那我换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