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回到勋王府中,天已经蒙蒙亮了。除了府门口守夜的下人,府宅内的其他院子,还是一片黑暗。
唯独拓跋也勋自己的卧房,此刻还在亮着灯。拓跋也勋眉头一皱,走上前去敲了敲门:“阿雪,我和颜将军回来了,可方便开门?”
房内传出一阵脚步声,随后颜如雪将门打开来,俏脸憔悴了许多,对着勋王和大哥勉强笑道:
“我在分离毒素,一不小心忘了时间,竟然都已经这个时候了。你们此行可顺利?”
拓跋也勋英俊的面容上露出一丝不忍的神色,但说出的话却是冷冰冰的:
“你刚刚损伤元气,不好好休息,强撑着做这些无用功干嘛?本王中的毒是你一个晚上便能解出毒性的?”
颜如雪虽然知道拓跋也勋是好意,但是这话却还是让她有些不快。她垂下眼帘,淡淡说道:
“是我唐突了,王爷莫怪。大哥,我们回府吧!”
颜思武叹了口气,感觉这俩人怎么突然就不会好好说话了,他试探着问道:“此时还没解除宵禁,不然你歇会儿咱们再回府?”
“大哥,回府!”
颜如雪一脸冷漠,语气中却是不容妥协的坚持。
颜思武看了拓跋也勋一眼,后者却冷着脸,将头扭到了一边。
“哎!罢了,罢了!我这就去备车,我们回府。”
颜思武苦着一张脸,又走出王府,去找下人备马车去了。
颜如雪与拓跋也勋就在屋门口站着,也不进去,也不出来,也不说话。活像两尊雕塑,一里,一外,立在了勋王卧房的门口。
俩人就这么倔强地僵持着,直到颜思武回来叫颜如雪去乘马车。颜如雪点了点头,便向府外走去。
“阿雪……”
拓跋也勋终于忍不住,喊了颜如雪一声。
颜如雪的脚步顿了顿,却并没有回头,自顾自地向外走去,一直出了府,搭上了府门外的马车。
颜思武看着拓跋也勋,叹了口气:“勋王,不是我说你,你这张嘴啊!真是臭他妈给臭开门,臭到家了!”
拓跋也勋冷哼一声:“二皇子嘴不臭,她尽可以去找二皇子求援。本王也不必上赶着献殷勤。”
颜思武心里一乐,感情这位王爷还是个大醋坛子。二皇子这件事合着现在还没过去呢。
“大哥,怎么还不走?”马车里,传来颜如雪冷冰冰的声音。
颜思武只好和勋王告别,登上马车,与小妹一起离开勋王府,向家的方向走去。
颜思武看着倚靠在车窗边出神的小妹,温言劝道:“勋王他就是嘴臭,其实他还是很关心你的。”
颜如雪冷哼一声,并没有说话。
“你也不是真那么烦他。我看你为他解毒的时候,也挺上心的!还不惜用自己的血与他交换,真是情真意切!”
“这叫医者仁心。换了别的病人,我也会这样做的。”
颜如雪并没有回头,眼睛还在望着街上的景色,不咸不淡地纠正道。
“行吧……”颜思武知道,这俩人的别扭,看来是只能他们俩自己解开了,于是他便识趣地换了话题:
“你身体里的毒怎么样?我听林闻风说,你身体里的毒性被他拔除了一部分,剩下的毒性凭你自己完全可以压制。是真的吗?”
颜如雪闻言,终于把头扭了过来,对颜思武点了点头,由衷地赞道:
“弟弟的天赋让我都开始有点嫉妒了。他竟然可以做到完成北斗针法的全部七针,这样的程度连我现在都做不到。”
“那小子的本领竟然如此逆天?这也有点太不合理了吧!俗话说得好,事出反常必有妖,你是不是也要有些防备?”
颜思武对林闻风倒并没什么特殊的感情,反而没有颜如雪那么兴奋。
颜如雪理解大哥的担心,但是她对林闻风的能力倒是有更深层的理解。他的强项在于模仿,而弱在创造。
而且由于他伤了眼睛,所以在诊断病情上,有了先天的局限性。对于配置药方就更是免为其难了。
所以他这天赋,最适合在名医身边协助,自己独立行医,却是有些困难了。
而且,颜如雪刚刚在勋王府中解毒的时候,也想到了林闻风的另一个优势,那就是帮她计算毒药与解药的成分最优配比方法。
医毒本是同源,这是连看过市井小说的小孩子,都明白的一个道理。
但是书中的医毒效用说得玄乎其技,看着颇为热闹。但是实际上的制毒与解毒,却是一项十分复杂的工作。
毒药并不是简单的几种毒素混合在一起,就能发挥成倍的效果,而是要将毒素分为君臣佐使,按不同比例调配,才能获得最佳功效。
而解药的成分也就随之需要按照对应的毒素比例进行调配,才能解毒。不然的话,恐怕还会适得其反,恶化情况。
她可以利用须弥紫瞳的力量辨析出体内毒药的成分,可是比例到底如何调配,放在以前就只能是慢慢实验。
她相信,有林闻风的能力帮助,这项工作的效率,一定会大大提升。
就是不知配置完解药后,勋王体内的毒素能不能够彻底拔除。她的直觉告诉她,恐怕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颜如雪想着想着,竟然又不由自主地在脑中浮现出勋王那英俊冷漠的面容。
当然,还有为他医治时,看到的那肌肉虬结,如同石刻一般的身体线条。
当时事出紧急,她并没有过多关注勋王健美的身体,可是等她从昏迷中醒了过来,脑海中却盘旋着的全是勋王的身子。
她在前世追求关成山那么热烈,都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可如今她与勋王只是合作的关系,自己却总是对他念念不忘。
这让颜如雪本来平静的心境,犹如被春风拂过的湖面,荡起了阵阵涟漪。
她就在这纷乱的思绪中,渐渐感到沉重的疲惫感袭来,就着摇晃的马车的节奏,渐渐陷入了沉睡。
颜思武静静地看着小妹睡去,从怀中拿出了勋王回府前给他的那只小笼子。
笼子里,一只青蚨正在急躁地来回飞舞,频频撞在笼子的围栏上,显然是急着去追寻什么东西的样子。
“这玩意儿,到底是给小妹呢?还是我自己去呢?”
颜思武皱着眉头,陷入了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