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晨,颜如雪还在睡梦中,巧梅已经为她打好了洗漱的温水,端到了床前。
自从前几日小姐不管不顾地离开平南王府,奔赴京城,这一直形影不离的主仆二人就再没见过面。
巧梅看着颜如雪才过了几日就明显消瘦了个脸颊,也是说不出的心疼。
她见颜如雪呼吸深沉,显然不像是一时半刻能醒的样子,便兀自把毛巾用温水沾湿了,为颜如雪仔细擦起脸来。
颜如雪昨日过度消耗内力为吴老七疗伤,本来就已经疲惫不堪,下午又痛哭了一场,精神更是透支严重。
所以巧梅为她擦脸,她在沉睡中却依然没能醒来。巧梅帮她擦完脸,刚想起身,却一把被颜如雪抓住了手腕。
“娘……我不会让爹爹和大哥被人杀害的!我……我要保护他们……”
睡梦中的颜如雪喃喃道,纤细的手指用力扣着巧梅的手腕。她紧闭着的双眸中,又有泪水悄然滑落。
巧梅见状,也忍不住掉下泪来,用手轻轻地拍着颜如雪,柔声道:“小姐,老爷和大少爷都好着呢,您不用牵挂了!”
巧梅的声音终于唤醒了颜如雪,颜如雪睁开眼睛,见是自己的丫鬟巧梅,不禁有些不好意思,轻轻擦去了脸上的泪水。
“小姐,您别难过了!我这一路上已经听说了,要我说啊,您与关家退婚正好!关家三少爷,从小就阴沉沉的,我可不喜欢!”
颜如雪闻言,笑着点了点巧梅的额头,她这个丫鬟是自幼陪着她长大的,不是姐妹,胜似姐妹,从来都是无条件地向着她说话。
本来她担心巧梅被祝家拉拢,心中还有些失落与痛苦,可是昨日之事证明内奸另有其人,让颜如雪心中也彻底放松下来。
所以此刻她看到巧梅赶到京城陪她,也是由衷的欢喜。更重要的是,有了巧梅在,她便多了一个得力的帮手。
“巧梅,明日就是乞巧宴了,今天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忙!”
“小姐请吩咐,巧梅一定全力去办!”巧梅闻言,也不多问,拍着胸脯便应承下来。
按照颜如雪的计划,关于应对疫病的工作,昨天她已经摸清了京城药材储备的状况,下一步,便是将王府作为临时的医馆收容病人。
此时颜府中已经发现了老孟是贤王府的内线,所以需要有人时刻盯着他,不能让他看出玄机,才不至于走漏了消息。
而这件事,不管是颜如雪还是颜思武,恐怕都不合适干,唯有巧梅这个同是下人的身份,才好磨着老孟,让他分身乏术。
颜如雪将她的计划告诉了巧梅,巧梅起初先是为老孟的不忠着实气恼了一阵,随后大眼睛滴溜溜一转,便想出了折腾老孟的办法。
过了一会儿,巧梅便从颜如雪的卧房出来,一直走到颜府前堂,找到了正在打扫的老孟。
“老孟,我要去给小姐置办明日化妆用的东西,你陪我去一趟南市吧!”
孟超本来正在探头探脑地观察着内院的动静,自然不肯离开府院,他佯装苦恼地对巧梅道:
“巧梅呀,我老头子如今腿脚也不灵便了,只能干点扫地打水的粗活,小姐置办胭脂是急活,我怕跟着去了,耽误工夫啊!”
巧梅早就知道他有这套说辞,小嘴一翘,对孟超悄声道:
“老孟呀,小姐今天给的银钱可是绰绰有余啊!我是念着小时候你总给我糖吃,今天我才想着你,要不然,我定然是自己私下了!”
这孟超不愧是个财迷,听到有油水可捞,眼睛顿时亮了,“好丫头,真是没白疼你!小姐给了你多少银子?”
巧梅见孟超咬了饵,便继续给他甜头,“小姐给了我百两银锭子,这一趟,少说也能挣下两年的工钱呢!而且呀……”
巧梅故作神秘地敛了声,让孟超附耳来听:“小姐为了明日的乞巧宴,要我去买上好的木匣,用来装舞衣,这采买木匣也由咱们做主!”
孟超听到这一趟不光能挣钱,竟然还能掌握颜如雪舞衣的情况,终于是动了心,当下也不装了,欣欣然地跟着巧梅出了府。
而当两人离开颜府,颜如雪才满意地从内院走了出来,拍了拍站在她身边的颜思武:
“大哥,巧梅这丫头,是不是比你心思细腻多了!”
颜思武不服气地递给颜如雪一锭银子,“哼,就你们女人鬼点子多!我愿赌服输就是!”
原来,刚刚颜思武也想到了支开老孟的办法——让他出城去伐炭。于是美滋滋地跑到颜如雪的房间里献策。
结果他这计策逗得颜如雪和巧梅呵呵直乐,人家老孟又不是个傻子,你这么赶人家走,不就相当于是知道人家的身份了吗?
这都不是打草惊蛇了,这是要放火烧山了。颜思武十分不服,于是立了赌注:
要是巧梅骗不走老孟,就按他的计划来。要是巧梅骗走了老孟,他就输给巧梅十两银子。
虽然输了赌局,不过总归让颜府少了别人的眼线,颜如雪赶紧吩咐雪字营动了起来,将颜府的前堂按照医馆布置起来。
而后院除了她与颜思武的住处以外,所有房间全部改成了收容病人的临时居所。
而本来住在其中的雪字营,也被颜如雪下令,在整理好颜府后,就赶紧回到江南府的大营去。
这里毕竟是京城重地,颜家军短暂停留半日,皇帝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不知道。
若是停留得时间长了,恐怕皇帝对颜家会更加忌惮,从而心生杀念。
颜如雪在大家忙着的时候,也没有闲着,她又换上了颜家军作战的轻甲,抽出了祖父的佩剑,辟易。
颜思武在一旁挥动鼓槌,一声声地敲击在大鼓上,奏得正是苍凉豪迈的颜家军军歌——霸王破阵曲。
颜如雪应和着这鼓点,以颜家剑技为本,配合着她曼妙的身姿,舞了起来。
颜思武看着眼前小妹这惊艳的舞姿,不禁也是热血澎湃,不知不觉间,鼓点也是越来越快,将曲子推向了高潮。
而颜如雪也在院中舞起一片片剑影,如同是剑仙谪世,飘逸中带着绝美,令人神往。
“小妹,你这支舞,练了多久了?”颜思武一曲奏罢,不禁开口问道。
颜如雪却甜甜一笑:“我说这是第一次,你可相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