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你与轻罗两人都很有主见,但行事沉稳,不会乱拿主意,三日后本宫便要前往广陵,日后还得多靠你们俩。”
“多谢公主,殿下如今可有什么打算?”
“府内,闭门谢客,等夜深人静之时,谁也没顾着盯长公主府的时候,本宫要去见一趟裴祯。”
裴祯的府邸恰巧与萧长宁的府邸相邻,后花园处更是共用一堵墙,中间开了扇小门。
摄政王裴祯,年二十,怀远大将军独子,当年裴将军扶持先帝登上了皇位,后又为大邺立下汗马功劳,先帝因此十分器重他,视裴将军如亲兄弟一般。
只是,宣德十一年,北部战乱,裴将军战死沙场,其妻思念成疾,一月后也随之去了。
先帝不忍当时只有三岁的裴祯独自在宫外,便将他接进宫中教养。
后来在他十一岁那年册封为荣王,并许其可与皇子一同临朝听政,是大邺第一个异姓王。
先帝将他视如亲子,裴祯亦没有辜负其期望,能力才华与萧长宁不分伯仲。
眼看暮色四合,萧长宁与扶苏一路说笑。来到后花园,却发现角门里外都被人用木板死死钉住了。
“你们先下去吧,本宫与扶苏要在此处赏花,谁也不许打扰。”
待花园中的人都退下后,扶苏才轻笑道:“恭喜长公主。”
“喜从何来?”
“扶苏从书上经常看到,那些求仙问道之人,仙人都会在他们必经之路上放一些妖魔鬼怪,试探他们的心诚不诚。”
“你倒是通。”
“可咱们现在要如何过去?”
“搬梯子来吧,本宫爬过去。”
扶苏如同没听见一般,站在原地未动。
“不妥,若是磕着碰着可怎么好?”
“刚夸你聪明,怎么在这些事上这样迂腐,既是如此,本宫自己搬,你先回去。”
“臣只是担心您受伤。”
“本宫知道你担心,可为了本宫的大业,蹿房越脊算什么?说不定西太后已经想好十来种削弱本宫势力的法子了,本宫在这里干等有什么用?”
“是臣之罪,臣心无大志。”
“何必妄自菲薄,都说了我不喜欢你这样。”
萧长宁从角落搬来花匠修剪果树用的木梯,搭在这围墙上,提起繁杂的衣裙,一点点向上登去。
“您慢些……当心右边那片瓦……”
其实这充其量只能算一座矮墙,若是臂力好的人,一下子翻过去也行,扶苏实在是太过于担心了。
萧长宁壮着胆子骑到墙脊上,夜色将其围拢,她向下头的扶苏招手。
“你看,本宫就说不会有事。”
萧长宁正一阵得意,一抹再熟悉不过的蓝影从花影下慢慢走了出来。
“长宁,你这是做什么?”
本来便是做贼心虚,这回被这人冷不丁一问,萧长宁吓得身子一抖,直接往裴祯府内掉去。
扶苏的惊呼和萧长宁的尖叫都夹杂在春风里,被抛上夜空。
裴祯稳稳当当地接住了她,用臂弯将她托起,只是脸色不太好看,此刻萧长宁还未从惊慌中回过神来,所以紧张地搂住了他的脖子,意识到自己此刻坐在他臂弯里,便愈发惊恐。
“裴祯,你快放我下来。”
所幸这里夜晚并没有人,他走到亭子边,将萧长宁小心放下来,用袖子擦了擦长凳,将外袍脱下,整整齐齐叠成方块,放在长凳上。
萧长宁坐着,裴祯站在一旁,恰好为她挡住微凉夜风。
两人不出一言,裴祯把玩着一枚铜钱,不断抛掷它,看它是正面还是反面,又将它拾起重新抛掷。
“阴阳相生,长短相形,上下相随……你想好了?”
萧长宁起身,从长案上捏起裴祯他还没来得及捡起的铜钱,找到反的那面,放在月光下照耀。
“世人皆说反之为反,殊不知“反”成了“正”,“正”也就成了“反”呢?本来就是一个炉子里打出来的东西,就因为花纹形制不同,命运也要被断定吗?”
闻言,裴祯顿时沉默下来,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月光下,萧长宁一袭浅粉色宫装,微风轻轻吹过她的发丝,眉目如画,少了白日里的端庄,倒多了几分随性与灵动。
“我身为女子,空有抱负没有见识,会外强中干,更何况我身为长公主,想有民心,不知民情,也是纸上谈兵,此次前往广陵,也能为我多长些见识。”
“长宁,幼时我们曾说要一同平息北部叛乱,如今,我依旧记得。”
萧长宁心知裴祯话外之意,心也稍稍定了下来,裴祯即便没说会支持她,但只要他不与她作对,她便能与西太后抗衡。
裴祯与萧长宁论事完,他便将其送到花园边,抱着她轻轻一跃,便翻过了围墙,四下并无人影,萧长宁唤了几声“扶苏”,也无人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