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哲生赶去他妈住宅后，看到他妈已经调整好了情绪。
身上衣服都换了套当季新款，雍容华贵，在后院里悠哉悠哉品着下午茶，欣赏落日。
见到陈哲生来了，顷刻间，收起脸上的笑容，恢复一贯的冷厌。
她放下手中的杯子，“坐。”
陈哲生脱了外套，随意地搭在椅背上，翘起二郎腿，观察着杨梅的表情。
蛮不错。
看来是遇到了什么高兴的事。
“说说，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你又查到了什么。”
垂在白色圆桌上的手，食指轻敲。
没有节奏，全凭心情，时快时慢。
“观山悦藏着的是之前何家那个女人吧。”
杨梅笃定道。
陈哲生懒懒散散掀起眼皮，睨了他一眼，没多说什么。
自顾自地拿起杯子给自己也倒了杯咖啡，抿了口。
真他妈难喝。
碍于在他妈跟前，他硬是忍着，没吐出来，咽了下去。
“何家早就不中用了，你替那个女人解决欠款也好，玩玩也罢，这些是你的事，你毕竟是个大人了，妈妈自然是知道要给你一些自由。”
“但是你不要忘了你身上背负的责任！赶紧跟那个女人把婚离了，娶倪家小姐才是正事！”
话音落，她注意到陈哲生表情变化，为了防止再发生之前的闹剧，她勉强后退一步：“你要是真喜欢那个女人，那就继续养在观山悦。正好你舅舅新开的楼盘给你留一套，当你和倪家小姐的婚房。”
“舅舅？”陈哲生挑眉一问。
口吻轻嗤。
杨梅是独生子女，他有的是哪门子舅舅。
啊，对。
他爸正牌老婆倒是有个哥哥。
他妈真是能攀亲，也不怕人正牌老婆觉得膈应。
杨梅脸色一滞，“你爸跟着沈婷喊沈正东一声哥，你叫沈正东一声舅舅，哪里有问题！”
沈婷就是他爹那个孩子病逝后多年未孕、但等他爹一把他接回陈家就生了个小儿子的正牌老婆。
“我没那个脸。”
“混账东西！”杨梅又控制不住情绪，抓起桌上的咖啡杯，就将里面的咖啡如数泼在他脸上，“生生，这么大的人了，就不要再惹妈妈生气了。”
上一秒咖啡泼脸，下一秒立马慌乱地抽出纸巾给他擦脸。
过程中几次她新做的美甲要戳进陈哲生眼里。
陈哲生一把打开她的手，口吻不耐烦：“滚。”
杨梅一愣。
下意识地抓住咖啡杯向他脑袋上砸去。
砸在了额角。
落在地面上，清脆的一声响后，碎成一堆玻璃渣渣。
沾着他额角的血迹。
“生生！你流血了！”杨梅惊呼出声，控制不住的眼泪直往下滚。
她情绪很不稳定，尤其是在感知到自己含辛茹苦养大的儿子有了和自己相悖的念头后，就会下意识地去扼杀他的那个念头。
她能想到的也是认为最好的就是打骂。
打乖了，骂乖了，她的生生就会继续听她的话。
“别碰我。”
陈哲生躲开杨梅伸过来的手，眼神嫌恶。
“你自己不介意给人当情人，我家姑娘介意。”
他起身，拿上外套，要离开，轻嗤一声，口吻极尽轻蔑：“真这么想跟倪家联姻，我也给出了方案。你都不介意陈智有正牌老婆了，再娶一个，也不会妨碍你这个情人的位置。”
啪——
杨梅一巴掌落在了陈哲生脸上。
声音清脆响亮。
他偏过头，病白的脸上很快浮现出巴掌印，通红，血迹凌乱地沾在他侧脸。
疯且狼狈的美感。
“生生，妈妈不想听到你再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她后退几步，拉开和陈哲生的距离，嗓音止不住的颤抖。
“乖乖听妈妈的话，和那个女人把婚离了，娶倪家小姐。好好听你爸爸的话，让诚智更上一层楼！”
陈哲生不语。
狐狸眼死死盯着杨梅。
那双眼里藏了太多暴虐，他花了太多意志力才勉强压下想掐死杨梅的冲动。
他在脑海里演练过无数次掐死杨梅的场景。
那么瘦弱的一个女人，背脊单薄得要命。
他能轻而易举地扣住她的脖颈，收紧，用力。
就能夺走她所有的呼吸，眼睁睁看着这么瘦弱的一个人，生命在他手里流失的感觉。
“你什么眼神！”
杨梅有些害怕，止不住地往后退了好几步，“谁允许你用这样的眼神看妈妈的！”
她惊叫出声。
嗓音又尖又细，听得人耳廓疼。
陈哲生深呼吸好几次，才能开口讲话。
“脚上跟后背的伤让医生看了吗？”
杨梅一愣，“嗯，你走之后就让家庭医生来看过了。”
“这几天注意点，不要让伤口感染化脓，对照顾你的阿姨不用那么严苛。”
杨梅在除他之外的人态度还是挺正常的，只是要求过于苛刻，太追求完美。
“你要真想关心妈妈，就听妈妈话，别再让妈妈为你操心了。”
杨梅态度缓和了不少，语气柔和。
“等我把话说完。”陈哲生蹙了蹙眉，不太喜欢别人打断他的话。
杨梅不语。
“你要是哪天想死了，告诉我，我亲手掐死你。”
陈哲生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走，没有一点留恋。
徒留杨梅一个人愣在原地发怔。
最后一抹夕阳也湮没在地平线下，夜幕彻底降临，路灯亮起，冷切苍凉。
…
陈哲生拎着晚饭菜进家门，就看到他家姑娘趴在茶几上睡着了。
笔记本的屏幕已经黑了，口水都流在了键盘上。
他把手上的袋子送进厨房，洗了把手，给他家姑娘抱去沙发上。
何诗韵也就浅眠，被人一抱就醒了。
她主动攀上男人的颈，在他下颚处蹭了蹭：“都不止一个小时了。”
“我们家小猫要吃的晚饭食材不好买啊。”
陈哲生故意逗她。
“不是写作业的么，怎么睡着了？下次再写作业的时候，给自己身上披个毯子，这样睡着了也不怕着凉。”
“……”
何诗韵瘪瘪嘴，这人一点都不会给人留点情面的。
“太难了，看着看着就犯困。”
“宝宝这么聪明，还有能难得住宝宝的题目啊。”
“你丫的少给我阴阳怪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