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鹤看向匆忙跑来的舒月,面上讳莫如深。
舒月觉得胃里有些难受,她捂着小腹,感觉下一刻就要将吃进去的东西全都吐出来了。
闻鹤见她这副要死要活的模样,这才笑了起来:“自然是野猪肉。”
“你没骗我?”她警惕地审视着闻鹤,想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些许端倪。
可惜她从未看破过闻鹤。
只见他又端起刚才那副讳莫如深的模样,仿佛正面临很严峻的问题。
舒月又开始担忧起来了。
不过一松一弛,先前的紧张惶恐消失不少,让她能冷静下来应对此事。
知道闻鹤又想借机逗弄自己,她懒得再待下去,转身回到先前那个房间,打算仔细询问情况。
比起余霜,这群人还算幸运,只是单纯被绑起来,堵上嘴,身上没什么明显的伤。
舒月先摘下堵在他们嘴里的碎布,并未帮他们松绑。
简单解释下自己的来意之后,她冷声询问:“你们为何被困在这里?”
一群人见到舒月,简直像见到了救星,扯着破锣嗓子哭天喊地半天,也没能说清楚因果。
舒月不耐烦地呵止他们,又将自己的问题重复一遍后,才有个冷静下来的人向她解释。
“我是打算进京赶考的考生,一路上风餐露宿,好不容易遇到个歇脚的地方,没多想,就进来住宿了。”
“然后一觉起来,我就被扔到了这里,那时候这里已经有三五个人,后面又陆续被扔进来几人,带走几人,应该都是路过住宿的旅客。”
舒月听到有几人被带走这个消息,面色又苍白了些,她还是觉得自己的胃不舒服。
这些人都是过来借宿,或睡觉、或吃饭的功夫,就失去了自己的意识,再醒来时已经被五花大绑扔进这里。
至于客栈内都有什么,他们一概不知。
舒月知道询问不出什么后,就帮他们解绑之后,冷声说:“你们自便。”
“这里的老板娘、店小二都在,若是遇到不测,也是自找的。”
听到这话,几个兴冲冲想要离开的人停下了脚步,为难地看向她,似乎想再寻求庇护。
舒月懒得理会他们,快步离开这里后,下楼去找老板娘。
她作为客栈主人,肯定知情。
这人早就被暗三绑起来扔在了厨房,舒月过去的时候灶台火还在熊熊燃烧,已经将她的发丝烧卷。
原先妖妖娆娆的面容也被熏黑,看上去有几分滑稽。
未免太不怜香惜玉了。
心底生出感叹后,她将老板娘拽到跟前,帮她远离了火堆,然后摘下她嘴里的……脏抹布。
舒月嫌弃地皱起眉,将一杯水泼到她脸上,眼看她清醒过来,立刻询问:“楼上那些被你绑起来的人,是怎么回事?”
厨房不太干净,但确实没瞧见什么骇人的场景。
也是因此,舒月心底还存了份侥幸,对待老板娘的态度也没有太恶劣。
老板娘面露纠结,慌张地说:“都是些吃霸王餐被抓起来的人,等着他们家里人拿钱赎人……”
舒月抽出短刀抵在她脖颈上:“我看上去很好骗?”
闻鹤逗弄她也就罢了,这人怎么也敢胡言乱语,妄图欺骗她?
真当她不会发火?
“我……我……”她磕磕绊绊地说,“做些皮肉生意,捞点外快。”
舒月面色仍旧阴沉如墨,冷声说:“细说。”
她低声说:“就是挑些长相不错的,迷晕了送去秦楼楚馆。”
舒月仔细回想下楼上那些人的长相,有几个确实还算不错。
但还有些老人幼儿,这人分明是将来往的人一网打尽。
“还有呢?”
老板娘知道她问的是什么,接着说:“行情一般,但也能卖。”
比舒月想的好些,虽然性质也很恶劣,但至少她躲过一劫。
她点点头,将抹布塞回她嘴里,洗过手后,上楼去找闻鹤。
“事情已经问出来了,这人将来往旅客迷晕卖掉,确实该死,杀了吧。”
舒月打量着闻鹤,揣摩片刻,接着说:“需要我来动手吗?”
闻鹤似乎很喜欢看她手染鲜血的模样,早在最初就一直将她往心狠手辣的方向调教。
这也算是她的服软吧。
“这点小事交给暗卫去做就好。”闻鹤却没有答应下来,而是轻笑着说,“秦楼楚馆。不觉得有些耳熟吗?”
她翻了个白眼:“我耳熟那些东西做什么?”
有钱人都爱享乐,那些声色场所确实每日都热闹至极,收集情报格外方便。
但她只是开了几家,又不是自己过去卖身,难道还会事事亲躬?
“衔春斋。”他轻声说。
舒月下意识反驳他:“衔春斋是吃饭的地方。”
闻鹤低声笑了起来:“死鸭子嘴硬。”
舒月皱皱眉,认真打量起他,片刻后,才突然想起一件事:“难道你不知道衔春斋是我开的地方?”
“不对,你早就知道了,但今天想拿此事诈我。”
闻鹤顿时感觉头疼,平生难得生出这种无力感。
他面色不改,接着说:“衔春斋都做些什么勾当,你应该比我清楚。”
“衔春斋又不会从……”她刚想说衔春斋不会买这些人,却又想起来他们只看脸,从不考虑别的。
毕竟衔春斋活少钱多,不卖身也能活的轻松,多得是人想进来。
但这些人中,未必没有被绑来卖身的良民百姓。
“这只是一处寻常客栈,类似的地方不知凡几,很多人离家后再也不归,便默认是抛妻弃子,逍遥快活去了,却无人探究这些皮肉买卖,究竟吞了多少人。”
舒月敷衍地说:“那还挺可恶的。”
她现在脑子里全在回想自己知晓的,与衔春斋和其它产业有关的事情,想努力辨别一下,自己有没有顺手做了帮助恶人的事情。
脑子运转了许久,她却实在想不出些什么。
毕竟她每日要忙的事情很多,最先学会的就是放权。
两个人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鸡同鸭讲说了许久,闻鹤才意识到舒月觉得自己在谴责她的不负责。
他沉默许久,才说:“我为什么要为了陌生人谴责你?”
“我只说你开了不少店,对这些东西应该略有了解,问你要不要玩些有趣的,来钓一条大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