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月回去喝酒时,对着空气询问:“你们也来点?”
“反正我们都知道彼此的存在了,没必要一直藏着吧?你们出现,反而没人敢找过来,这不是一举多得的事情吗?”
除了邻桌的叫嚷声,舒月附近仍旧没任何响动。
知道他们不会出来喝酒后,舒月摇摇头,自己吃了起来。
酒足饭饱,一直没人凑过来与舒月聊天,她付完钱后,就去找苏溪了。
她不知道苏溪如今人在哪里,想要见他,自然先去苏府询问。
但闻鹤昨晚刚强闯苏府杀了个人,苏家如今正忙着举办丧事,自然无人接待她。
舒月等了许久,才撞见一个认识的人。
“林素!”高喊一声后,她等林素走到跟前,吩咐他,“我要见苏倪。”
过来帮忙(嘲讽)苏家的林素走到舒月跟前,仍旧没认出她是谁,见她理直气壮命令自己,皱眉询问:“你是谁啊?这么大的口气。”
舒月撩开斗笠上的白纱,将下面的面具露出来,然后重复自己刚才的话:“我要见苏倪。”
林素沉默片刻,不知在思量些什么,许久后才说:“跟我走吧。”
前来吊唁的人不少,都是身份显赫的人,有林素带路,大半有些怪异,但并无不妥之处的舒月轻松走了进来。
走到一处茶室,林素停下脚步,指着面前那道门说:“你是来找闻鹤的吧?他们都在屋里,你进去就行。”
自从上次被闻鹤在父亲面前劈头盖脸训诫过后,林素便不敢在他与他身边的人身上耍小聪明,老老实实将人带到地方后,就直接离开这里。
闻鹤?
舒月没想到闻鹤会在这里,但他昨夜杀的就是苏家的人,确实也该来这里给他们解释。
只是她不希望在闻府之外的地方见到闻鹤,便没有往这方面去想而已。
门内只有闻鹤与苏倪,两人之间的氛围剑拔弩张,看上去并未谈好。
准确来说是苏倪单方面剑拔弩张,而闻鹤端坐主位,看上去似乎还有些无聊。
闻鹤似乎早就预料到舒月会找过来,见到她时没有任何意外,反而端正了坐姿,一改先前咄咄逼人的模样之后,冲她招手:“这么早就过来了?到我这来。”
舒月将苏倪愈发差的面色尽收眼底,走到闻鹤身边后,摘下斗笠与面具,然后拿帕子擦掉闷出来的汗。
她随口向苏倪打招呼:“苏大人,又见面了。”
先前苏倪对她有所求,态度自然不错,只是爱摆长辈架子,不会说人话。
如今再见,却只剩不做掩饰的恨意,他直接冷下脸对舒月说:“庙小容不下您这尊大佛。”
“哦。”
舒月才懒得和他呛声,她坐到闻鹤身旁,低声询问:“你早就算好了?”
闻鹤为她倒了茶,摇头说:“我近日时常会来苏家,你要见苏溪,我们自然会碰面。”
舒月觉得他说得有些谦虚,认定他算准了自己的行踪,皱眉说:“我不想和苏倪多接触,你能把苏溪喊过来让我与他聊聊吗?”
他笑得格外温柔,说出口的话却截然相反:“那可不行,你得留下来陪我受折磨。”
他摇了摇头,在舒月耳畔轻声说:“看蠢人作茧自缚,只觉得厌倦烦恼。”
苏倪与闻鹤之间的矛盾不少,吵起来时提到的不止是昨晚那一件事。
几番争论后,苏倪怒火上头,忍不住质问:“就算苏渝是罪有应得,那我儿苏彦玮呢?他好端端地随族兄去外面增长见识,结果就被你轻易了结?你杀我苏家之人,何止那一两个?”
舒月听到有些耳熟的名字,才抬头看向苏倪。
她没忘记自己在严州杀了苏彦玮这件事,但回京后苏倪一直没为此事找上门,就连上次拦她私谈都没有提起这个人,她便以为苏倪自知没脸,不敢提起他。
没想到如今居然听他提起了这个人,看来是真的被闻鹤气的失去了理智。
她以为闻鹤会接着无视他,任由他抓狂,却没想到他瞬间冷下脸,将茶水朝苏倪泼去:“苏彦玮死得活该。”
他面露讥诮,冷声说:“别在我这犬吠。”。
说完,他拉着舒月起身:“如果苏大人今日只是想证明我的行为有错,想要我赔礼道歉,那我们就没有聊下去的必要了。”
眼看闻鹤真要离开,苏倪只能改口:“等等,你在严州杀了我的儿子,难道一字不提就想揭过此事?”
闻鹤回头看向他:“我若不提苏彦玮,你应该庆幸才是。”
苏倪气得牙都要咬碎,却只能让步:“旁的不说,至少该给我苏家一些补偿吧?”
“确实该给些补偿。”闻鹤见苏倪面色好转,冷声说,“你想好了送我府上便是。”
他看向舒月,接着说:“挑些她喜欢的,毕竟你们应该先向她道歉。”
“然后还有严州,这就需要仔细聊聊了。”
扔下自己的目标后,闻鹤带着舒月离开这里。
门刚关上,舒月才小声询问:“你要带我去见苏溪了吗?”
他不耐烦地说:“怎么总是从你口中听到这个名字。”
她依旧用很小的声音回答闻鹤:“我来苏府就是见他,聊完之后我就可以离开了啊。”
白幡在空中飞扬,黄纸燃烧的余烬随风飞舞,呛得人睁不开眼。
舒月面无表情地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冷声说:“我不喜欢这里的环境,也不想看到出现在这里的人。”
林彦纶派林素过来,是因为死者只是苏家的旁系,无关紧要的小人物。
林家如今不需要讨好苏家,他也不愿降低自己的身价,自然派小辈过来。
但不少人急于讨好苏家,又或者见苏家大张旗鼓地举办葬礼,不敢不给他这个面子,所以出席的人大多位高权重,是舒月曾经常遇见的熟悉面孔。
她不愿遇见这些人,不愿回想伤心事,便想见过苏溪后,早早离开这里。
天空飘起细雨,闻鹤将她搂进怀中。
“怎么总是这副冷冰冰的模样,我今日见到你,还挺高兴的。”
他从背后将舒月圈住,弯下腰贴在她耳畔,低声说着牢骚:“这些人实在无趣,整日只想着从我身上捞好处,却不想想自己配不配。”
“贪心不足蛇吞象,早晚被自己的贪心坑死。”
舒月已经很久没用熏香了,在知道自己的乳娘,那个擅长用香的嬷嬷是害死母后的元凶之一,她便再也没有碰过那些东西。
但她身上还是带了点香味,闻鹤凑近时,总觉得心旷神怡。
舒月紧张地绷紧身子,看向在府上穿梭的众人,拍打起闻鹤环在她腰上的手臂:“松开,有人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