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鹤抓住她的手凑到鼻尖,微微低头,嗅着似乎残存的血腥味。
他低声感叹:“这么柔弱的人,怎么就能提着一把剑在御林军里劫持公主,甚至我去时还与他们周旋得毫不费力?”
原本还在打哈欠的舒月彻底清醒了,她回想起闻鹤刚才的问题,和自己给出的回答,觉得天旋地转,事情要糟。
不过早在闻鹤出现在那里的时候,她就已经暴露了身手。
被质问的局面避无可避,只是没想到她居然这么蠢,闻鹤随口提问,她就将自己给卖了。
甚至如今她被闻鹤搂在怀中的姿势,都是因为她嫌弃马车不舒服,暗搓搓主动拿闻鹤当人肉垫子。
闻鹤单手箍紧她的腰,轻笑着说:“怎么不说话,是想不出骗我的借口了吗?”
“用不用我帮你找几个?”
“比如说觉得我爱好迥异,偏好这口,所以刻意伪装,是为了讨我欢心?”
两人姿态亲密,看似耳鬓摩挲,闻鹤低沉的笑声传进舒月耳中,搞得她莫名心痒,不安地别过头想要躲避。
“我很喜欢这种说法,而且我也确实喜欢你那副模样。”
舒月仍旧觉得尴尬与害怕,忐忑不安地坐在闻鹤怀中,不愿说出任何话。
闻鹤手劲越发大,声音也变得阴森起来:“但我最讨厌的就是欺骗和背叛,你说我该怎么罚你?”
欺骗是指今天的这些事,背叛……应该是离京前发生的那件事情。
说起来,林家能轻松收回房产转送给李远,她的功劳最大。
毕竟是她在走前将闻鹤府里的人清理许多,第二天闻鹤就抓住她带她一起离京,应该没工夫给自己的住所买些新下人。
空荡荡的闻府,林家的人说几句话,应该就能轻松收回去了。
舒月想了许久,也想不到为自己辩解的方向,最后她只能低声说:“我不知道。”
推己及人,如果她遇到了个像是自己这样的人,她会直接杀掉,以免留下来添堵。
所以她从来都猜不透闻鹤的心思,她与他从本质上就是不一样的。
闻鹤可能是对她的回答失望了,接下来没再对她说过任何话。
为皇上传话的太监自然有本事,他认下来的干儿子本领也不一般,马车回到闻府,他们回京来此时遇见的那些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全都已经被赶走。
空荡荡的府邸里只留下十余个曾经就在这里伺候的人。
府邸换主人之后还能留在这里的就算不是林家安插的人,也是随波逐流的墙头草。
小太监怕闻鹤不喜,还准备了一些出身干净的下人。打算等闻鹤回府后让他自己抉择这些人的去留问题。
他将一切事情都处理妥当,却没想到闻鹤如今心情不好,回府后一个眼神都没施舍给他。
确认住所已经收拾干净之后,他就将舒月抱下马车,快步朝住所走去。
李远虽然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但闻府毕竟太大,很多地方又被闻鹤上了锁,哪怕是林家也没钥匙打开,所以很多地方、东西都满是当初的痕迹。
闻鹤将舒月扔在床上,便伸手落到她的脖颈。
就在舒月以为他又要掐自己的脖子泄愤的时候,他却将她一直贴身佩戴的红绳勾出来,扯断后带着私库钥匙,一起离开这里。
出门前,他冷声嘱咐舒月:“老实在这里呆着,我一会儿就回来。”
等闻鹤离开后,舒月从床上爬起来,揉了揉自己被磕疼的腰,然后扯掉束发的带子,脱下外袍之后,直接在床上小憩起来。
她不知道接下来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但现在实在太累,还是养精蓄锐比较重要。
闻鹤私库里的好东西实在太多,饶是他自己进去都得翻看的眼花缭乱。
翻找半天,他才拿齐自己想要的东西,赶回将舒月留下的住所。
两个下人在后面抬着箱子,他走在最前面推开门。
“将东西放下,你们可以走了。”
冷声吩咐完下人,闻鹤才绕过屏风,朝着床走去。
“我拿……”
他走到床边,才发现舒月已经熟睡过去。
想到她在马车上的困倦表现,他忍不住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有时候我还真不知道你是演戏还是真的那样。”
就像是现在,赶路虽然劳累,但以舒月的身手来看,不至于承受不住,就算不能像他一般仍旧生龙活虎,至少也不会在哪里都犯困,差点在他怀里睡了过去。
他站在床边打量了数月的睡颜许久,最后解开衣带上了床,如同此前无数次那般,将舒月搂在怀中,陪她一同睡了过去。
如今虽是三月,屋里没烧炭还是会感到冷。
寒风从窗缝挤进来,让熟睡中的舒月打几个寒颤,下意识寻找热源,钻进了闻鹤怀中。
虽说闻鹤的体温不高,但两人报团取暖总比一个人孤零零的受冻要强。
舒月迷迷糊糊的翻了几次身,找到舒服的姿势之后,才勾住闻鹤的衣角,陷入熟睡之中。
闻鹤本就不算太困,被她这样折腾一番后,自然睡意全无。
这时候太阳已经彻底落下,但屋里不算太黑,月光洒落进来,至少能让他看见舒月的轮廓。
借着清冷的月光,闻鹤盯着舒月许久:“你倒是知道如何让我心软。”
黑夜降临,寒风瑟瑟,闻鹤搂着舒月,心情不算太糟糕。
他回想起不久前和萧立祯的谈话,轻笑着说:“或许当初我真的应该换个人帮忙,哪怕让你父皇多活几年,也不是不行。”
毕竟萧立祯那个人……
若说本事,其实比舒月的父皇要强上一些,毕竟舒月的父皇纯粹是捡漏子上位,在位多年一事无成,只顾自己玩乐。
但有时候不怕上位者蠢笨无知,就怕他觉得自己懂,本事却又不够。
苏林两天的争斗最开始是他主动挑起,两家官位的大幅度变动也是他先暗搓搓下旨。
这人美其名曰权衡朝堂势力,收拢大臣实权,实际上每一步都踩在了最差的地方。
如今的局面,分明是他自己作死作出来的。
他是需要京城乱一些,但不是说乱成这样啊。
闻鹤头疼地揉了揉额头,盯着舒月,无奈地感叹:“怎么觉得我与你也差不了多少?”
都是被迫与蠢货为伴。
在这一方面他甚至不如舒月,毕竟舒月与蠢货合作,至少能从蠢货身上榨取一些有用的价值。
而他与萧立祯,目前来看,完全是他大公无私的奉献自身。
“你睡得倒是香甜。”闻鹤的心情愈发差,忍不住咬住她微张的嘴唇,骚扰正在梦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