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擦——”
警察重重关上铁门,金属摩擦的声音霸占了整片黑暗。
小水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一张简陋的桌子配上两条布满灰的凳子,旁边是一张床上面只铺着些稻草。
或许是为了让罪犯不容易逃脱,整个房间都只有一个狭窄的窗户。
窗户在墙壁最上方的位置,几缕破烂的阳光透进来。
在阳光中舞动的是数以千计的灰尘。
小水不禁打了个喷嚏。
可男人却十分自在地躺在了床上。
一个贵公子来到如此简陋的环境居然能立马睡着。
小水觉得奇怪,把凳子擦干净后坐了下来。
要怎么出去呢?
忽然,躺在床上的人睁开了眼睛。
“你们中国是不是有句古话。”他用手撑住脑袋,一副思索的样子,“叫什么既来之则安之。”
“你就不着急吗?”
男人坐了起来,“着急?着急什么?反正我是清白的。”
小水听完也不说话。
就知道这个人靠不住。
可男人却一屁股坐在小水旁边,戏谑地说,“难道,你是凶手。”
“当然不是。”小水皱眉拉开两人的距离,“我看你更像有嫌疑的人。”
“是吗?”男人穷追不舍,小水都快坐到了凳子边缘,“那你不怕我杀了你?”
小水猛地站起身,由于失去了平衡,男人重重摔在地上。
“哎呦。”他坐在地上也不起身,反倒伸出手,“不帮忙吗?”
小水瞥了眼,还是伸出了手。
在被抓住手的那一瞬间,她就意识到自己中圈套了。
男人大力将她拉近怀里,一只手环住她的脖子。
“你要干什么?”
小水的背紧贴在男人的胸膛,就连呼吸起伏也被对方影响。
男人的嘴唇滑过她的耳朵,“你知道吗?他就是这样死的。”
“谁?”
男人的手倏然收紧,空气被隔绝在外。
小水的脸色开始发白,眼前看到的东西也变成了灰蒙蒙的一片。
她这才反应过来。
他说的是死者。
难道自己身后的人就是凶手?
她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就在她觉得自己就要命丧于此的时候,男人却松开了手。
“很恐怖,对吧。”
他站起身,优雅地拍掉手上的灰尘。
小水坐在地上狼狈地喘气,骂人的话就在嘴边,可却说不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恢复如常。
“你是凶手?”
“你猜?”男人脸上挂着轻浮的笑容,然后转身上了床。
小水更加坚定自己的猜测了。
但当下最重要的是保住自己的性命,等到明早警察来,自己就要揭发他。
小水蜷缩在角落里,一晚无眠。
天蒙蒙亮的时候,门被打开了。
警察走了进来,小水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抓住他。
“他是凶手!”
警察一头雾水,“你在说什么?凶手已经抓住了,不是这位先生。”
床上的人慢慢坐起,“警官先生,我可以走了吗?”
“当然可以。”
不可能。
小水还想争取一番,却被男人抓住手腕拉出了警察局。
刚走出警察局,小水就被男人带到早就在门口等待的车子上。
“放我出去!”
小水奋力挣扎,可男人体型实在太大了,轻而易举地就将她圈在怀里。
车子又回到别墅,那里正在举行葬礼。
男人扛起她,就像扛着一只小鸡般简单。
“少爷好。”
男人不理睬,大步就往楼上走。
小水又回到了那个熟悉的房间。
她被抛在床上,男人下一秒就上了床,将她圈在怀里。
“放我走!”
男人不说话,将头往她脖颈处蹭了蹭。
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小水再看男人,他已经睡着了。
昨天不是睡得挺好吗?
许是床太软,小水也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两人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男人不满地下床开门,一个穿着旗袍的女人走了进来。
他身形一顿,“母亲好。”
明明看起来两人差不多大。
可来人的目光却穿过男人直直抓住了小水。
男人略微移动,挡住她的目光。
“别忘了,你是这家的少爷,今晚你必须去守灵。”
说完,女人就离开了。
他是这家的少爷?
那他的眼睛为什么会是蓝色的。
男人好像天生具有看穿他人想法的能力。
“我母亲原本是家里的女佣。”
“父亲看他漂亮就将她占为己有。”
“之后,就生下了我。”
他一边说话一边走动,现在已经站到了小水面前。
他用疑惑的语气询问道,“遗传这件事是不是很有趣?明明是两个不同的个体,却有着十分相似的地方。”
男人的眼神毫不遮掩地在小水身上扫视着,小水搂紧衣服,将他推开。
“你不是要去守灵吗?”
男人笑了笑,接着起身换上一身黑衣。
小水就这样住了下来。
倒不如说是,男人用各种手段将她留了下来。
就在老爷出殡的这一天,这栋别墅又出现了一个死者。
是那个男人。
他死的更加平静,双手握住刀柄直直往自己的心脏刺去。
有人说,这是因为太悲痛而自杀了。
也有人说,是被亡灵制裁,他是畏罪自杀。
所有人都在流言中迷失了方向,没有人在意女孩的去向。
小水踏上了轮船,带着一个刻满英文的箱子。
“如果可以的话,带着我再回去一趟吧。”
这是男人死前的最后一句话。
小水早就发现了男人手臂上密密麻麻的伤口,也发现了他炙热外表下正在崩溃的内心。
就在下葬的前一天,小水不小心听到了年轻的夫人以及年轻的少爷之前的谈话。
“还不够吗?他已经死了。”
回答女孩的是一阵沉默。
女孩爆发了,她激动地问道,“老爷,是你杀的吧?我费尽心思找来替死鬼不是为了看你折磨自己的。”
小水惊恐地捂住了嘴巴。
忽然,黑暗中传来倒地的撞击声。
年轻的夫人慌张地逃出门。
小水小心翼翼地躲藏着,直到确认她已经离开才走了出来。
男人倒在地上,月光照耀着他胸口的尖刀。
小水被吓了一跳,转身就要叫人。
“别走!别叫人!”
男人说话的声音十分微弱。
等待死亡的时间是非常煎熬的。
小水捂住他的伤口,“那我该怎么办?”
但她发现男人直直望着窗口,小水寻着望去,发现有一条白绫垂挂着。
她被吓了一跳,白绫在风中飘舞着,就像是冤屈的亡魂在窗台飘动。
男人倏然开口,“我母亲,就是在从那里跳下去的。”
“那时,她刚生下我。”
他的嘴里小声念着什么,像是一串经文。
血在手指缝里流动着。
男人忽然身体一抽,死死抓住小水的手。
“我房间的柜子里有个箱子,里面有很多钱。带着它们,去我的故乡。”
他说话断断续续的,小水的眼泪不禁掉了下来。
“我答应你。”
第一次,一条鲜活的生命在自己手里流失。
趁着夜色正浓,小水按照男人的安排逃出了别墅。
“小姐。”
有人从身后拍了拍小水的肩膀。
“你的日记本掉了。”
“谢谢。”
小水接过,那是一本粉色的皮质本子。
她轻轻翻开第一页,一张照片就出现在眼前。
小水扎着麻花辫,举着相机正在拍摄着什么。
场景又回到那个夜晚。
潇潇在梦中清晰地看到。
在月光下苍白着脸的。
是谢玄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