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的,江晏宁身上的小太监服格外合身,穿出来活脱脱一个明眸皓齿的小太监。
景湛赞许地上下打量了一番,约莫是觉得自己挑的实在合适,满意地拉了她往外走去。
夜色遮掩下,一辆马车缓缓驶向了宫门。
江晏宁觉得这颇有几分做贼的味道,感觉甚是新奇,探头探脑的,景湛无奈地把她按下去,“老实点。”
“哦。”
张玉成守在马车外面,那守门的守卫,见了他直接便放行了,话都没多问一句。
等到马车缓缓驶离皇宫,守卫招手唤来了另外一个人,交代着什么。
那人点点头之后,朝着福宁殿淑妃居所而去。
马车走到一个偏僻不起眼的角落便停了下来。
江晏宁颇有些跃跃欲试,“到了?”
景湛又伸手掏出一套衣服,“换上。”
江晏宁低头一瞧,是件四喜如意云纹锦袍,兆头倒是好,她将那衣服接过来,然后准备等皇上下了马车便换上。
谁知等来等去,皇上并没有要下车的意思。
他十分坦然地坐着,虽然没在看她。
江晏宁可不乐意这大好时光在这跟他僵持,只得出声提醒道,“皇上,我要换衣服了。”
景湛一脸的坦然,“朕知道啊。”
很好,这皇上又开始了是吧,他一定是在捉弄她吧?
江晏宁气得牙痒痒,她就不信他不知道她什么意思!
“皇上,我觉得你还是出去比较好?”很委婉很商量的口吻。
景湛闻言把眉一挑,“你哪里朕没见过?外头那么冷,你要朕下去等,万一冻风寒了怎么办?”
这这这,虽然也是实话,但是能不能不要加上前面那一句啊!
说不过他,江晏宁只得愤愤地换了起来。
不过皇上还是给她留了点面子,全程目不斜视,并没有看她。
等她这边换好了,景湛先行一步下了车,而后把手伸给她,将她也扶了下来。
等江晏宁站定了,还亲自给她披上了狐裘挡风。
他这一番动作,江晏宁十分受用,反正是帝王自己乐意做的,又何必跟他客气,省得还惹他不快。
虽然时辰不早了,但因着是过年,街上的人并不少。
谁都想热闹热闹。
两个人沿着大路慢慢并排走着,一时间谁也没说话,静静地感受着人间烟火的气息。
他二人的外表出众,招来了不少人瞩目。
景湛皱了皱眉头,把正在到处乱瞄,已经开始跟他拉开差距的江晏宁拽了回来,一手揽着她的腰,替她挡了那些目光,这才算满意。
江晏宁不知道他又在闹什么脾气,不过也乖乖任他揽着。
又不妨碍她四处瞧。
转过拐角的时候,江晏宁眸子一亮,指向不远处那个摊位,“皇……爷,我想吃那个!”
差点叫顺口了,脱口而出皇上。
方才两人约好了,在外头要叫景湛“爷”,免得暴露身份。
景湛顺着她手指往那边看,那小摊上不知道卖了什么,只瞧见一口大锅冒着热乎气儿,摊主是一对夫妻,还背着个孩子。
摊上人并不多,走过去之后寻了个位置,江晏宁便大咧咧地坐下了,还招呼着景湛,“爷,坐呀,不脏的。”
那摊主刚好过来招呼,听着这句话,也没生气,“这位公子坐下吧,我们这小摊,每天都擦得干干净净的。”
景湛倒是也没嫌弃,挨着江晏宁坐了下来。
坐下来才看清了,原来这家摊子买的是馄饨。
江晏宁熟练地点了两碗鲜肉馄饨,还跟景湛热情地介绍着,“这里的鲜肉馄饨一绝,绝对不比……家里的大厨做得差,你尝尝。”
她本来想说宫里的,适才反应过来不能说,还差点咬了舌头。
听见她说“家里”,景湛嘴角扬起一抹浅浅的笑意,不知怎的,这个词从她嘴里说出来,格外温馨,格外,令他愉悦。
于是他凑得离她更近了些,好心情地接过话头,“你常常来吗?”
江晏宁一愣,女子讲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这……算是不打自招?
于是吞吞吐吐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有时候吧。”
景湛敲了敲她脑袋,“又不老实。”
什么叫又,向来老实,江晏宁很想翻个白眼给他,可是不敢。
刚巧那老板娘端上来了馄饨,瞧见他们这般模样,暧昧地笑着,“姑娘,好久不见,你这是,新婚吧?”
江晏宁没料到她这般,于是愣了愣,说是新婚吧,她也不是景湛正儿八经的妻子,充其量也是个妾,这……
那老板娘也没等她回答,兀自说了下去,“当年我新婚,那也是蜜里调油得很,所以啊,我一看就知道你两肯定是刚刚成婚。”
她不答,景湛倒是神色平静,“老板娘慧眼如炬。”
江晏宁对他的回答措手不及,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景湛浑不在意地瞧了回去。
算了算了,不敢再听下去,江晏宁赶忙岔开话题,“这么久不见,你都有孩子了啊。”
说到孩子,老板娘更来劲了,开始跟他们传授起来育儿之道,江晏宁更加坐立难安。
那老板娘固自说了一会,等到老板忙不过来了,接二连三催促,她才终于结束这长篇大论,“夫人,我看你长得好看,你夫婿也长得好看,将来这孩子啊,指不定好看成什么样呢!”
因着她觉得江晏宁已经成婚了,便自己把称呼改成了夫人。
江晏宁想纠正她,却也不知道该叫自己什么。
景湛礼貌地回人家道,“借你吉言。”
老板娘大手一挥,“多大个事儿!那你们慢慢吃,我先忙去了。”
她这一走,江晏宁终于松了一口气,拿起勺子舀了一个大馄饨,说了这么久,这馄饨都快凉了。
她一边吃,心里一边搁着事儿,忍不住试探道,“皇上方才干嘛顺着她说啊,我又不是……”
景湛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儿,“慢点吃,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少你吃的了。”
他避重就轻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江晏宁也识趣地没有再问,招呼他,“快吃啊,再不吃就凉了。”
“好。”
为什么要默认她是他夫人,景湛想了想,他也不知道,他只是不排斥这个称呼,甚至听别人那么叫她,心底居然隐隐生出了些愉悦。
另一边的福宁殿内,淑妃面无表情听着来人的报道。
她旁边的大丫鬟明蕊说道,“娘娘,这皇上是去哪了?”
淑妃脸上露出一丝冷意,“去找人打听一下嘉美人可还在白玉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