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日,许选侍频频进出德妃的永宁宫,淑妃毫无动静。
江晏宁得知此消息的时候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看来这许选侍,也没有看上去那么天真胆小,这一番举动,显然是看上了德妃和她身后的助力。
竟是丝毫都不掩饰了么,也不怕得罪其他人。
出乎意料地,从那天起到大年三十,这个后宫一片平静。
仿佛大家都约好了,暂停一切纷争似的。
依着大启的习俗,年三十早上百官觐见之后,便可回家与家人团聚。
待到戌时,百官随着皇上到承天门与民同乐,之后再是晚宴,亥时各自回宫守岁。
承天门位于帝京最中心的位置,足有三层楼高,可以将整个帝京尽收眼底,依着祖制,应是帝后带领官员上楼,与民同乐,以展现皇家风范。
但当今圣上未曾立后,后宫人数也不多,便也算作一个恩典,让嫔妃们都去凑凑热闹,放放风。
年三十早上,江晏宁将将起身,准备着晚上去承天门的事宜。
其实她没什么好准备的,左右她如今只不过一个小嫔妃,但能够出宫去瞧瞧,让她止不住有点兴奋。
毕竟这皇宫再大也大不过外边的广阔天地。
她正瞎忙活着,张玉成却突然来了。
江晏宁有点奇怪,这张玉成不在皇上身边待着,这时候跑来她白玉阁做什么,眼下不是事情最多的时候吗?
“张公公来这儿,莫不是皇上有什么吩咐?”
张玉成给她行了礼,这才叫后面小太监将一物端上来,“美人主子,这是皇上交代老奴给您送过来的,他说你看了就会懂的。”
江晏宁上前一步,把盖着那物事的布掀开,瞧着是一套小太监的衣裳,她皱了皱眉,懂什么?她真不太懂。
“皇上可还有说什么?”
张玉成惯例笑着,“皇上没交代旁的了,既然东西已经送到,那老奴也告退了。”
说罢,便又带着那身后的小太监走了。
素心奇道,“主子,这是何物?”
江晏宁将衣服展开来,倒还真是一套太监服。
素心更觉得奇怪了,又问道,“皇上送这个来给您,是什么意思呀?”
江晏宁盯着那太监服,脸慢慢可耻地红了。
该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近来她瞧了一本话本子,那话本子里有一故事,正是那少爷和自己的婢女日久生情,情之所至的时候经常扮作不同的身份当做情趣。
这这这皇上也想跟她玩这个?
素心等了半晌没等到回复,转头看她,发现她在神游天外,脸还红扑扑的,那耳垂都快要滴血了。
“主子,您怎么了?”
江晏宁被自己的想法惊到,正沉浸在想象中,又被她这一喊,差点没叫起来,连忙抚了抚心口,“你讲话近来怎么越来越大声了,吓了我一跳。”
素心:“?”
她讲话一直这样好不好,明明是主子想事情想得出神。
脑子里开始浮现一些奇奇怪怪又暧昧无比的画面,江晏宁觉得自己不能再这么想下去了,把太监服往那托盘一丢,“先拿走收好吧。”
至于要是皇上真的想这样那样的,那她也不好说啥,嗯,就再说吧!
戌时很快便到来了,景湛领着官员和嫔妃们登上了承天楼楼顶。
从高台俯瞰而下,街上熙熙攘攘好不热闹,一片繁华之景,处处张灯结彩,茶坊,酒楼都是人满为患,商贩们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景湛从太监手中的托盘中取过一把铜钱撒向底下,寓意着帝王对百姓的祝福。
待到天色更加暗一些,爆竹的声音响起,紧接着天空炸开,璀璨的烟花升起,与底下人声交杂在一处,当真是喜庆。
远远传来孩童的声音,“卖痴呆,千贯卖汝痴,万贯卖汝呆,见卖尽多送,要赊随我来。”
江晏宁听着,嘴角浮现一丝笑意。
儿时她娘亲也曾经教她唱这个,每逢过年之际,大启的儿童就会绕街唱这首歌,意为向来年求才智,保佑自己更加聪明。
这事贵族子弟是不屑做的,毕竟绕街唱歌这种事贵族的孩子们做不来,而且都已经出身贵族了,大多数孩子的路,家中早就铺好了,聪不聪明也不打紧。
景湛恰好转头看到她这一抹笑,适逢烟花在她背后盛开,与她嘴角那一抹笑交相辉映,当真是绝色佳人。
淑妃见着这一幕,用手帕掩了嘴,浅浅咳了一声,然后娇嗔道,“皇上,黄大人叫您呢!”
景湛回过神,看向侍郎黄大人,“爱卿方才说了什么,朕有些出神,没有听到。”
黄大人暗自腹诽,这您出神可太明显了,大伙可都瞧着呢,旁人没瞧仔细,他在旁边瞧得真真的,这皇上看嘉美人都看呆了。
至于为何他认得那是嘉美人,原因无他,早听家中夫人说了,嘉美人国色天香,最出彩那个肯定是。
帝王既然问了,黄大人只好再说一遍,“回陛下,臣方才说,这百姓安居乐业,一片欣欣向荣之景,正是陛下励精图治的结果。”
一本正经说着这仿佛拍马屁的话,黄大人有些尴尬,但他所说也是肺腑之言,皇上虽然继位时间不长,但处事公允,治国有道,大启在他手下确实更上一层楼了。
没人不喜欢听好话,景湛纵然是皇帝也不例外,更何况今日过年,又瞧见帝京这么好的氛围,他心情大好,“赏!”
众人瞧了,也纷纷向皇上说起了吉祥话。
景湛也不厚此薄彼,一一赏过去。
轮到江晏宁的时候,她也说了句中规中矩的吉祥话,令她奇怪的是,景湛好似扫了一眼她腰间,紧接着有些不满地看了她一眼。
江晏宁不明所以,难道是她今日的着装有何不对?
不应该啊,今天这场合,她不求艳压群芳,也没打算艳压群芳,只力求不出错,很是符合规矩,衣裳肯定没有问题。
这皇上的心真是,深不可测,琢磨无解,江晏宁干脆放下了这疑惑,专心瞧着下方的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