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侯府。
“夫人,老爷回来了!”
江大夫人的奶娘张妈妈匆匆忙忙走进栖霞院。
江大夫人一脸的惊喜,“什么?竟然这时候回来了?”想了想,又愤愤道,“一准又是去漪霞院那边了!”
漪霞院便是阮姨娘所居之所,这阵子不知阮姨娘是开了什么窍了,这跟老爷都闹了十几年的脾气,现在她居然不使那小性子了,隐隐有着要跟老爷和好的趋势。
江大夫人眼底闪过一丝恼怒,当初就应该杀了这个贱人的……
张妈妈喘着粗气,急忙道,“不是,夫人,奴婢瞧着老爷是朝咱们栖霞院来了!”
“你说的可是真的?快快快,帮我瞧瞧这妆容是不是还妥帖……”
张妈妈脸都笑成了一朵老黄花似的,恭维着自己的主子,“妥帖得很!夫人放心……”
话还未说完,永安候一只脚已经踏进了屋子里。
江大夫人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一边迎上去一边跟张妈妈吩咐道,“给老爷上茶。”
不料永安候手一挥,“不必了,我来只为了一桩事。”
江大夫人的笑僵在了脸上,片刻她又恢复了自然,“什么事老爷让怀厚过来吩咐一声也就是了,何必累得老爷跑这一趟。”
怀厚是常年跟着永安候的家仆,平素永安候有什么吩咐,皆是他来跑腿。
永安候哼了一声,训斥道,“我再不过来,我再不过来我都不知道这府里都被你管成什么样了!”
被他这劈头盖脸一顿指责,江大夫人有些懵,“老爷这是在说什么?”
“你教养的好女儿!皇上今儿把我叫到偏殿,训斥了一顿,说我教女无方!”
江大夫人下意识问,“哪个女儿?”
永安候白了她一眼,“还能是哪个?难不成晏宁也是你管的?”
他这夫人有些小心眼子他一直知道,只不过做得不出格他也由着她去了,左右是自己的正房夫人,况且这后宅之事,他也懒得管。
江大夫人下意识为自己的女儿辩解,“怎么会,这瑶儿最是妥当懂事,怎么会犯错,老爷,是不是搞错了?”
“你的意思是皇上搞错了?”
江大夫人闭了嘴,这给她再大的胆子,她也不敢编排皇上的不是。
到底是关心则乱,江大夫人听说自己的女儿犯了错,顿时慌了神,“老爷,这……这怎么办?”
永安候自觉自己已经铺垫完毕了,这才提出此行的目的,“瑶儿如今惹怒了皇上,还得靠她妹妹从中周旋,年初七朝拜一事,你便不要去宫中了。”
江大夫人眼睛一瞪,“我不去,那谁去?”
“阮姨娘去。”
“不成!”
永安候对她的反应早有准备,斜斜瞥她一眼,“皇上亲口说了,宁儿想念亲人,我得卖皇上这个面子,这事板上钉钉,你就是愿意也得愿意,不愿意也得愿意。”
江大夫人眼里包了一包泪,就这么瞧着永安候,许是这么多年在后宅之中蹉跎,非但没有泫然欲泣之感,反而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明明年轻时也是个美人儿。
对于惯常在花丛中流连的永安候来说,他已经懒得敷衍自己这个容颜衰败的夫人了。
“此外,既然皇上进金口训斥了瑶儿德行有亏,你作为母亲,也有责任,便陪着她一同禁足思过吧。”
说完最后一句话,他头也不回得离开了栖霞院。
江大夫人反应过来之后嚎啕大哭,“他竟然半点都不在乎这么多年的夫妻之情吗?!”
江大夫人的感受并没有几个人在乎,消息传到白玉阁的时候,江晏宁正在窗边描着一幅画,看起来甚是好心情。
张公公方才亲自来告知她,永安候府年初七来朝拜的将是阮姨娘,而江大夫人,则因疾不能见风所以无法前来。
江晏宁一脸的感动,“替我谢过皇上。”
张公公陪着笑,“嘉美人客气了,消息既然带到了,奴才还要回建章宫,便不耽误嘉美人了。”
江晏宁赶忙亲自将他送到了门口。
束珠高兴地说道,“主子,这张公公人真好,一点都没有架子。”
素心无奈地戳戳她,“你啊,真是个笨丫头,那是张公公人好吗,他分明是看在主子受宠的份上,给主子面子。”
束珠呆呆地问,“竟是这样的?”
江晏宁笑而不答,这张公公确实是因着皇上看重她才对她这般客气,但她也不能恃宠而骄得罪皇上的身边人,是以处处做到位,亲自将人送出门,还给足了赏银。
素心笑道,“没想到主子这一招效果如此好,我还以为顶多是江大夫人带着阮姨娘前来。”
江晏宁继续描着自己的画,“我也没料到,他竟然半点面子都不给大夫人留,绝情至此。”
皇上不至于让永安候直接把大夫人禁足,顶多是让大夫人把她娘亲带上,大夫人被禁足多半是她这爹想要讨好她。
这十几年都没搭理过她这个女儿,如今倒是有这心,也不知道江大夫人心情如何?
江晏宁能说这话,素心和束珠却不行,只得沉默不答。
过了一会,终于画完了,江晏宁瞧了瞧自己的作品,很是满意,于是吩咐束珠拿去收起来。
她自己坐到了桌子旁边,揉着手腕,“素心,将我的药端过来。”
素心应声去将厨房熬着的药端了出来,想了想还是问道,“这宫里的娘娘都想着尽快怀个孩子,怎的主子还老是用这避子汤药……”
江晏宁将药一饮而尽,“我这位份,得了孩子也不能自个儿抚养,还不是要抱到江瑾瑶那,倒不如不生。”
还有一个原因她没说,她总是梦到上辈子那个孩子,她实在害怕重蹈覆辙。
“那主子也不必吃这避子药,沈太医说了,您身子骨弱……”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好了,不必多言了。”
素心这才闭了嘴,主子一向有分寸,她这番话已经是坏了规矩了,既然主子不愿意说了,她得懂得适可而止。
建章宫里,景湛心不在焉地批着折子。
张玉成带人去了白玉阁传话,不知道她会是何反应,定是十分欣喜。
江晏宁高兴的时候,眼睛总是亮晶晶的,像是星河璀璨,好看极了。
好不容易见着张公公回来,景湛立刻停下笔,目光炯炯地盯着他,问道,“怎么样?她什么反应?”
张公公谄媚地笑道,“奴才瞧着这嘉美人都要欣喜地哭了。”
景湛这才满意,“这差事你办得不错,去领赏吧。
“哎!”
果然这涉及嘉美人的差事,就是好当啊。